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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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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儀公主十一歲那年盛夏完成第一件政績後,皇兄說要禁足她一個月,原因無它,就算她是公主,犯錯也理應受到懲罰。即使她這個錯是為了達到某些目的故意犯的。

而在人淡如菊,清風朗月,正直端方等一系列褒義詞的疊加下,作為太子,非但不能包庇胞妹,還要以身作則,監督妹妹服刑。

是以,妙儀公主的禁足點不再是她自己的绮蘿殿,而是太子的東宮。

“皇兄,父皇真讓你給我當獄卒啊?”

聽到“一個月”這三個字,謝靜姝差點驚掉下巴,她懷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抱着謝檀弈的胳膊問。她故意夾着嗓子,擠出像蜜一樣粘稠的聲音,祈求皇兄能心軟。

但謝檀弈隻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沉重地點點頭。

“那、那能不能跟父皇求個情,少關我一陣?”

“這已經是求完情後了。父皇本來想把你禁足在绮蘿殿三個月的,绮蘿殿可沒東宮大。”

“绮蘿殿也沒皇兄陪我玩。”謝靜姝丢開謝檀弈的胳膊,自己一個人坐着生悶氣。

“不行,我要親自去找父皇。”

思來想去,謝靜姝還是決定去碰碰運氣,她蹭的一下站起來,提起裙子便往外跑。

謝檀弈也不阻止,隻是幽幽目送她的背影遠去。

豆綠上襦,棗紅下裙,鵝黃披帛,跑起來環佩玎珰,活像隻成了精的小辣椒。

不過頭頂烈火的小辣椒跑到宮門前就被看守的侍衛潑了盆冷水,他們齊聲道:“公主,您不能出去。”

“讓開,本宮要!出!去!”這會兒她倒是不夾着嗓子了。

然而,不論小辣椒說什麼,這群侍衛總是油鹽不進地重複一句話——“公主,您不能出去。”

沒辦法,小辣椒隻好火急火燎地回去找皇兄。

這麼來回跑上一圈,謝靜姝累得氣喘籲籲,等再見到謝檀弈時,她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謝檀弈在撫琴,悠揚的琴聲像輕柔的微風,吹拂在臉上令人覺得涼爽。室内熏有檀香,厚重的香氣将她浮躁的心一點點往下拉,最終使她沉靜下來。

這回的懲罰謝靜姝算是認了,她坐在謝檀弈身旁,杵着下巴看他彈琴。

皇兄是她見過這世上最好看的人,因着十四歲那年突如其來的重病,更令她覺得皇兄是下凡來曆劫的谪仙。

同樣,皇兄也是這個世界上除母後外對她最好的人。

她聽着那不急不緩的琴音,困意漸湧,便蜷縮在謝檀弈身邊睡着了。等她醒來時,睜眼一看,入目之景是東宮偏殿的床幔,也不知是誰抱她上去的。

禁足在東宮的這一個月裡,她從謝檀弈那裡知道了很多事情。

比如皇兄的儲君之位坐得并不穩固,王貴妃把持後宮涉政前朝,她的兩個兒子,齊王和夔王對儲君之位虎視眈眈。

尚書令乃群相之首,原本由皇後的兄長,也就是她和皇兄的舅舅擔任,皇帝罷相後将其貶官至嶺南。嶺南多毒瘴,廢宰相在任職路上因病去世。罷相後不久,皇帝便用一杯毒酒賜死了皇後。

——母後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父皇以行巫蠱之術的罪名一杯毒酒賜死的。

罪名這種東西虛虛實實,可一旦被安在頭上,便很難摘掉。或許父皇也明白母後是被冤枉的,但比起幫母後脫罪,他更想讓那個坐在皇後之位上的女人死,最好拉動她背後的家族勢力一起埋進土裡。

許是利用程彪那件事讓謝檀弈覺得她有心理承受能力知曉深宮中的腌臜,那些潰爛的傷口經過積年累月的風霜結痂,也變得不再滿目瘡痍。可是摳下那層痂,即使表面已經生長好的皮膚,用力一擠仍會流出腥臭的膿。往後許多年,縱使年歲稍長,她還是覺得惡心。

謝檀弈的手指有些涼,他捧住她的臉,用拇指指腹輕輕拭去她滿面的淚水。

“他殺了母後,瑛瑛,你說他什麼時候會殺了我們?”

這聲音很輕,很冷,像隆冬片片輕盈的雪花,一片片堆上來,沉得像石頭。

“不要!”内心防線終于被擊潰,謝靜姝終于不再無聲地流淚,而是撲進謝檀弈懷裡嚎啕大哭。她抱着謝檀弈的脖子,頭埋進頸窩,淚浸胸前衣襟。

“不會的,隻要有皇兄在就不會的。”

——隻有孤殺他的份。

謝檀弈一邊拍她背一邊哄她,極盡溫柔,眼尾卻漸漸浮出勝利的笑意。

他的妹妹也該長大了,這些血淋淋的現實遲早有一天要知道,她不能當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公主,然後稀裡糊塗地被人送去和親。

憑借無知而得來的無憂無慮意味着任人宰割。

至親至疏是兄妹,他們吃同一個母親的乳-汁長大,天然就該站在同一陣營,共享同一份利益,這個陣營即便是她未來的丈夫也不能插足。

皇帝本來沒打算禁足妙儀一個月,但太子說了幾句話後,皇帝便同意了。

“日理萬機”的皇帝并不想在一個公主上花費過多的精力,便讓公主的皇兄去管罷,太子說什麼便是什麼。太子熱衷于管教弟弟妹妹,打理兄弟姐妹間關系,總比過多幹涉前朝,影響君王主權要令皇帝舒心。

皇帝更需要一個孝順、能使得家庭和睦、兄友弟恭的儲君。

不過謝檀弈相信妙儀知道真相後再也不會真情實感地在那個薄情寡義的帝王跟前撒嬌,如此一來,他們便是皇宮裡彼此唯一的親人。

他需要一個真心偏向于他的親人,不然就太孤獨了。

半月後,謝靜姝被謝檀弈帶去後山獵鹿。

“怎麼忽然放我出來?”謝靜姝問。

“帶你出來透透氣,宮裡總得有人偏袒你。”

謝靜姝心一暖,但還是有些擔心,“一個月才過去一半,現在出來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謝檀弈卻很淡定,“你不說,我不說,他們都不說,就不會傳到他人耳中。”

點點頭,謝靜姝枕在皇兄胳膊上休息。她發現這段日子裡自己對皇兄的依賴變得更深,幾乎到無法離開的地步。之前母後還在世時總提醒她說,你已經不是六七歲的孩童了,不能總跟皇兄待在一起。

可如今母後已薨逝,父皇的愛并沒有她想象中那麼深,她又與其他娘娘生的兄弟姐妹并不相熟,不和皇兄待在一起還能跟誰待在一起?昭哥哥不能常來宮中看她,她也不能每天都溜出宮去。

她和皇兄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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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謝靜姝正與一頭小鹿對視。小鹿眼睛圓圓的,歪着頭,似是對她很有好感的樣子。小鹿旁邊站着吃草的母鹿,母鹿并沒有發現她。

“瑛瑛,你看着。”

說話間,謝檀弈已拉開弓,弦崩得很緊,少年還未長結實的身體也崩得很緊。

謝靜姝聽到空氣被金屬箭頭刺破的聲音。

母鹿聞聲而逃,但很遺憾,它并沒有逃過那支箭。利箭直直刺破喉嚨,母鹿轟然倒地。小鹿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往哪裡跑,跑出去又折回,圍着母鹿轉圈。它或許還認為母親是睡着了。

箭射出後,謝檀弈開始劇烈地咳嗽。

在沒生那場病之前謝檀弈也是君子六藝樣樣精通,尤擅騎射,在諸多皇子中乃是佼佼者。但重病後,拉弓射箭卻變成一件困難的事。

“皇兄……”謝靜姝關切地喊他,可他卻不應,将弓箭塞過來,示意她射鹿。

那是一頭失去母親的小鹿,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就像她一樣。

她不忍,她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孩子。

反正也拉不開弓,要不就放小鹿一馬?

眼巴巴地看向謝檀弈為其求情,謝檀弈卻過來從背後環住她。後背貼着胸膛,她被圈在一塊小小的空間裡,鼻息間充斥着淡淡的檀香。謝檀弈握住她的兩隻手,将弓整個拉開。

“來,皇兄教你。”謝檀弈蹲下身在她耳邊說,聲音依舊如玉般溫潤。

謝檀弈知道自己的病治不好,恐無法長壽,他得在短暫的生命裡做得更多才行。若他故去後妙儀無法獨當一面,那将是一件可笑可悲又可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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