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場的矚目下,謝靜姝走到血影跟前。
這匹馬果然非比尋常,光是馬背都能到她胸口。踮了踮腳尖,還是不夠,怕是得踩闆凳才行。她從鼻子裡嗤了聲,像是在說,長成匹巨馬有什麼了不起,本公主也不矮!
小公主氣呼呼的樣子實在可愛,阿史那譯忍不住逗她,“妙儀公主,您連馬背都爬不上去呢!”
謝靜姝秀眉輕佻,笑道:“誰跟你說一定要騎在馬背上才能馴馬?”
迅速抽出皇兄遞給她的短刀,對準血影脖子用力一插,再狠心往下一割,猩紅溫熱的血便從馬脖子裡噴湧而出。
片刻間,血影高聲嘶鳴,如離弦的箭一般沖出去,但僅僅隻繞着馬球場跑了半圈,便轟然倒地。
心髒砰砰跳,謝靜姝連忙丢了短刀向後退幾步,沖奄奄一息的血影輕聲道了句,“抱歉。”
駿馬倒地之時全場嘩然,阿史那譯悲傷地大喊了一聲,然後趕緊命人替他的愛馬包紮。
然後才憤怒地看向謝靜姝,“讓你馴它不是讓你殺了它!”
“此馬頑劣,今日它竟然敢當着主人的面摔傷那麼多人,想必突厥王子也沒有真正馴服它吧?”
這是皇兄早已準備好一番說辭,她隻需要念出來。
“你……你……”阿史那譯漲紅着臉,像是被說中了般,一時啞口無言。
謝靜姝朝皇帝躬身行禮道:“所以女兒認為,要真正馴服這種摔人的野馬,若不能放歸山野,隻能用短刀殺了它。等它血液流盡躺在地上的時候,才會真正聽話。”
此話一出,皇帝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朗聲大笑,“妙儀言之有理。”
不管用什麼方法,總歸是把突厥用來打大周臉的馬馴服了。
他又看向在座的突厥王子和使者,佯裝出歉意,“小公主年幼頑劣,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有自己的一番道理,大人是不懂的。還望王子海涵。至于你說的那座城池,為了兩國交好,就免了罷。”
“不,城池一定要給,因為那是聘禮!”
阿史那譯瞥了眼謝靜姝,然後忠誠地請求皇帝道:“臣此來大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求娶公主,如今臣已有心意人選,還望陛下成全。”
“哦?你想娶朕的哪位公主。”
——現下宮裡年紀适婚的公主隻有妙儀這一個,但為了此次和親而加封公主的宗室女卻不少。
“臣想娶的,正是方才馴服血影的妙儀公主!”
此話一出,陸昭怒不可遏,霎時拍案而起,卻又被身旁的父親拉下。
局勢越發緊張,端坐高台的謝檀弈唇角卻帶着笑。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靜靜觀察着馬球場上的一切變數。藏在寬大白袖下的拇指,輕輕撥下一顆檀木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