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隻是認識啊。”小護士尾音挑得高高的,語氣和表情都是明顯的你看我信嗎。
被勾起的好奇心沒可能被輕易滿足,她倒豆子一般噼裡啪啦地追問:“那你們怎麼認識的呀?她是做什麼的呀,出手這麼闊綽。”
問題一個接一個,宋宛熠應接不暇。護士長看她為難,出面調和,揪着小護士的衣領把她拽下來,數落道:“你怎麼那麼多話呢,活幹完了沒,搞定了跟我去晚查房。”
小護士雙手扒住護士台邊緣,锲而不舍意志堅強地說:“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宋醫生!你姐姐她單身嗎?!”
護士長哎呦一聲,剝了瓣橘子塞進她嘴中,念叨道:“别操閑心,你自己都單着,還有空擔心别人呢。”
轉頭又朝宋宛熠揮了揮手,說:“宋醫生你忙去吧,别理她,小孩說話不過腦子,别介意啊。”
宋宛熠搖搖頭,說了聲沒關系。
等她沿着走廊往裡走,身影消失在值班室門口,護士長才在小護士後背上拍了下,說:“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我是真不太懂,自己不搞對象,卻喜歡看别人談戀愛,有什麼意思嗎?”
小護士推了推撞歪的眼鏡,咀嚼幾下咽下橘子,為cp黨正名:“當然有意思了,磕cp就是我生活支柱,cp發糖就是我的精神食糧。”
見護士長還是一副狀況外的表情,她着急地拍了下桌子,目光熱烈地說:“你get不到嗎?多甜啊!就比如說剛才,那位顧姐姐跟我們宋醫生站在一起的畫面,就兩個字,絕配,四個字,天作之合。”
“你看她摸宋醫生臉那種又珍惜又忍不住想要去觸碰的勁兒,再看宋醫生靠在她懷裡時,她環抱着宋醫生的那種保護感。她還摸宋醫生嘴角了!嘴角诶!”
“人類這種生物呢,面對喜歡的東西,會控制不住本能想去碰。用手,用嘴,用目光。”小護士有理有據地分析完,捏起拳非常自信地給出結論:“她肯定是想親宋醫生!”
護士長四十多歲的人了,被她一驚一乍吓得眉毛直跳,慌忙朝她擺手:“你小點聲!”
扭頭往值班室看了眼,見房門緊閉,才松了口氣,說:“私底下你怎麼腦補都行,但在科裡不能這樣,人家到底怎麼個關系我們也不知道,别亂說,傳進宋醫生耳朵影響工作。”
小護士接連點頭:“不會的!我不會在正主面前亂舞的,偷偷摳着吃的糖才更甜。”
護士長聽不懂她的網絡用語,一時沒接話,倒是旁邊檢查藥品的護士冷不丁爆了個大料:“其實我遇見她們好幾次了,在醫院門口。宋醫生每天早上都從一輛黑色賓利上下來,每次送她來的都是那個顧姐姐。”
“賓利?!”小護士驚得眼鏡差點掉了,反應了幾秒才找回語言:“豪門貴族跟平民灰姑娘?跨階層cp我最可了!”
另一位護士無語地翻了她一眼,道:“宋醫生怎麼看都不是普通人吧?她白大褂口袋别着的那支鋼筆,我在實體店見過,五位數。”
“那不是顧姐姐送的嗎?”
“換成你,别人送了你一支五位數的鋼筆,你敢收嗎?”
“當然不敢,那麼貴重,我怎麼還人情啊,拿在手裡也舍不得用啊。”
“所以說,那位顧姐姐随随便便就送出去了,宋醫生沒推辭就收下了,并且當成科裡發的那種十幾塊一支的筆在用。說明她倆都沒把這支筆當回事,就像你跟我不會把三塊一支的2B鉛筆當回事一樣。”
小護士捋了一下因果關系,頓悟了,突然開心:“所以我磕了一對豪門姐妹?媽呀,好刺激!”
正說着,值班室門打開了,宋宛熠跟值夜班的醫生前後腳走出來。宋宛熠脫下了白大褂,挂在手臂上,轉頭跟後面的人說:“那我先回去了,醫囑要麻煩師兄了。”
“小事兒,不客氣。”男醫生大大咧咧地朝她揚了揚下巴。
小護士趕緊收住嘴,但看宋宛熠的眼神更灼熱了。
宋宛熠換好衣服,提着包下班,從護士台經過。電梯門一關,小護士忙不疊地沖到窗邊往下看。
顧懷翡本來坐着的,宋宛熠走到她身後,指尖敲了敲她的右肩,她便回頭對宋宛熠笑了一下,起身幫她攏了攏圍巾。
兩個人并肩往外走,深藍與駝色大衣披着路燈的光暈,影子鋪在地上,交疊在一起,被溫柔地拉長。
小護士不斷推動眼鏡,目送她們走遠,腦海中反複回蕩同一道聲音:絕了,她們好配。
顧懷翡的低氣場來得突然,但去得也快,回到工作室的時候就散得差不多了。
會客廳的挂鐘指向十點十五,宋宛熠不敢耽誤時間,換了拖鞋就直接上樓。回書房拿上換洗的衣服,便進一樓洗手間洗漱了。
顧懷翡脫下大衣,跟宋宛熠的一起挂到玄關衣帽架上。兜裡手機叮了一聲,提示有新消息。
剛才在醫院一時心緒不靜,沒忍住去咨詢陸清琢:【每位醫生都必須這麼拼麼,每天隻睡四五個小時?還是隻有外科醫生才這樣?】
陸清琢可能在工作間忙碌,顧不上看手機,現在才回複:【醫療系統我不熟,怎麼突然問這個?】
隔了兩分鐘,發來第二條:【你那位宋姑娘,是外科醫生?雞血玉還沒動,醫生很少用到名章,或許你可以帶她來我店裡,選一個更合适的。】
陸家早年間開玉器行,後來順應市場潮流,改成了珠寶店,生意做得很大。不過為了貼合老百姓審美,首飾的造型比較普通,跟陸清琢私人手工訂制的款式存在雲泥之别。
顧懷翡想了想,沒回複她前兩個問題,隻說:【還是刻印章吧,總有用到的時候。】
收起手機,顧懷翡回主卧浴室洗漱。吹頭發時,她在嗡嗡的風聲中看向鏡子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