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停了,風也歇止,一切都是靜的。
女孩子聲音很輕很柔軟,輕飄飄地傳進心裡,觸碰藏在底層深處、連顧懷翡自己都不曾了解的心情。
不是單向的付出。
也想收到同等的反饋。
會被堅定不移地選擇。
宋宛熠從背後抱着她,從膝蓋到額頭,全身緊密地貼合,一種滿心信賴并依靠的姿态。
令人完全無力抵抗。
顧懷翡沒動,放任自己在軟玉溫香裡沉浸。
宋宛熠低聲絮絮地說:“我們以後都不要理他了,姐姐也不要單獨見他。”
“不會讓他把畫搶走的,也不會讓他欺負姐姐。”
“姐姐不要跟我疏遠,不要被無關緊要的人影響,我們還要……”
“還要跟以前一樣好。”
宋宛熠沒提霍可琳,沒提她跟大衆不太一樣的取向,貼心地不談及她的隐私,隻是委婉又溫柔地給出了她的态度——
沒關系的。
不會影響到我對你的看法。
我們還會跟以前一樣要好。
顧懷翡順着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摸到了宋宛熠的手背。
宋宛熠以為她要跟自己牽手,柔順地翹起指頭等着,顧懷翡卻隻是在她無名指上捏了一下。
察覺她有話要說,宋宛熠從顧懷翡的後背擡起頭,望過去。
好像還是第一次,從這種角度看顧懷翡。
她比顧懷翡矮一些,要很費勁地仰起頭,視線才能越過肩膀,看清顧懷翡的輪廓。
顧懷翡垂着視線,睫毛低低地斂起,眼尾那片皮膚被遠處的落地燈照着,模糊又溫柔,仿佛天色微蒙的清晨,或驟雪初霁的黃昏。
顧懷翡不輕不重地捏着她的指尖,滿帶愛意與溫柔。
她有很多想說的,但還沒到時候。
她不是很年輕,但遠遠算不上老,隻要宋宛熠不抗拒自己,她就可以花上無盡的時間和耐心,慢慢地等。
直到宋宛熠不隻拿她當姐姐的那天。
指尖被揉搓得發燙發癢,十指連心,顧懷翡半個字都沒說,卻又好像向她的心傳達了很多無聲的信息。
宋宛熠不好意思起來,耳尖開始泛紅。她捏皺顧懷翡腰間的衣料,臉埋在對方背上,很小聲地問:“手……姐姐還要玩多久……”
然後她聽到顧懷翡笑了。
可能是因為夜深了的緣故,顧懷翡聲線低磁,像空曠無人的沃爾夫岡湖。
顧懷翡松開她的手,轉過身,摸了下她發燙的耳朵,狀似不經意地問:“耳朵怎麼這麼紅?”
一旦面對面,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過于挨近了,宋宛熠不敢再擡頭看她,怕不小心會墜入她眼底的湖泊中。
顧懷翡下午出門時換了衣服,長裙款式從V領變成了細吊帶,緞面的,很優雅的黑色。
她皮膚偏白,但跟年輕女孩們追求的那種毫無血色的瓷白不同,顧懷翡有規律健身的習慣,她的白是精心養出來的,從内向外地透出恰到好處的勃勃生氣。
此刻被泛着柔潤光澤的綢緞一襯,白得亮眼,如珠似玉。
顧懷翡的鎖骨突出而平直,骨窩處皮膚微陷,盛着光影,是标準的美人骨。
宋宛熠的視線不自覺地被吸引,看看她的鎖骨,又看了看鎖骨中間向下,深邃而起伏的弧線。
這下不僅是耳朵紅了,臉也跟着燒了起來。宋宛熠後退幾步,低下頭,把臉側向旁邊,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顧懷翡隻是看着她笑,隔了會兒拿起茶幾上的醫學期刊,輕輕點在她頭頂,提醒道:“該睡覺了,妹妹。”
眼睛藏在雜志投下的陰影中,宋宛熠又有了膽量,問道:“姐姐會幫我塗藥膏的吧?”
顧懷翡隔着雜志,屈指在她額頭彈了一下,笑道:“先去躺好,我等下過來。”
宋宛熠哎了一聲,答應得很快樂,擡腳就往樓梯走,書都忘記拿。
顧懷翡笑着目送她上樓,去廚房熱了杯牛奶,然後跟被落下的醫學期刊一起送進書房。
房門大敞着,像是知道她要來,特意留了門給她。
顧懷翡尋了個空,把杯子放到書桌上,短短兩天,偌大的書桌就被宋宛熠的那些書堆滿了。
宋宛熠正蹲在床邊,想辦法把書塞進行李箱裡。之前這個箱子剛好夠用,但來B市後她又陸續新買了不少雜志,還有在醫院打印的資料什麼的,就不怎麼裝得下了。
宋宛熠折騰了會兒累得口渴,牛奶溫度合适,就一口氣喝光了。
怕顧懷翡幫她刷杯子,喝完就直接拿着空杯下樓,刷好放進瀝水籃。
等漱了口重新回到書房,發現顧懷翡站在牆角的書架前,正動手把書桌上、箱子裡、床上扔得到處都是的學習資料擺到書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