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這個書架放的是顧懷翡的東西，詩歌、古籍之類的，也有外文原版名著。沒放滿，還留有一些空位，不過宋宛熠沒好意思鸠占鵲巢。

沒想到顧懷翡竟然把自己的書挪了下來，摞在地上，主動騰位置給她。

宋宛熠心頭一熱，走過去叫了聲：“姐姐……”

想說謝謝，又覺得太客氣，顯得見外，便沒說後半句。

顧懷翡側過視線，問她：“你習慣怎麼分類？按出版社，還是按年份？”

宋宛熠掃了眼已經放好的雜志，答：“按出版社就好。”

顧懷翡點了下頭。

書桌上還剩着大半，宋宛熠抱起幾本，站到顧懷翡旁邊，一起分門别類地往書架裡放。

顧懷翡個子高，書架就也定制得高大。低處還好，頂上那層宋宛熠伸直了手臂都夠不着。又懶得搬椅子，就在原地蹦了幾下。

尴尬的是，她跳起來也夠不着。

宋宛熠挫敗地撓撓頭，準備認命地去搬椅子，顧懷翡從旁邊伸手過來，接過雜志，揚起手，輕輕松松地放到了最頂上。

宋宛熠看着她的動作，面露羨慕：“姐姐怎麼長到這麼高的？”

顧懷翡眼底藏着笑意，思考了下，貌似認真地答：“可能因為，經常跳吧。”

宋宛熠哦了聲，過了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委屈地埋怨道：“姐姐是在笑話我嗎？我也不是很矮啊，是北方的大家都長得太高了。”

“不是笑話。”顧懷翡笑着望過來，指尖在她委屈得快要皺起來的臉上刮了一下，“是逗逗你。”

宋宛熠不愛生氣，即使有點小情緒，也很好哄。

被顧懷翡刮刮臉，捏捏耳朵，很快又雙眼彎彎地笑起來了。

等所有書籍都擺好，六層的大書架也剛好擠滿。宋宛熠環視一周，見書房整潔了不少，滿意地擡起袖子蹭了下額角。

顧懷翡手上拿着個挺厚實的筆記本，藍灰色的皮質封面，側面有扣子固定。

應該用了很多年，皮面褪色，有些發白，側邊有經常翻動擠壓出的很深的褶皺，表面也不平整，散布着細小的劃痕。

封面右下角貼着張标簽紙，上面寫着年份，是三年前了。

“是以前的筆記本。”宋宛熠主動解釋，“我不怎麼會整理筆記，亂七八糟都寫在一起，貼個年份就算了。”

顧懷翡嗯了聲，指腹摩挲着封面上歲月的痕迹，像是想透過裡面的文字，去了解和觸碰那個剛碩士畢業、走進臨床一線的宋宛熠。

醫生從業門檻很高，專業教材車載鬥量，知識的深度和廣度令外行難以企及。

但不論多難，她都想嘗試一下，盡最大努力去了解。

隻有先了解，才能真正明白宋宛熠的難題，才有辦法幫得上她什麼忙。

“妹妹。”顧懷翡握着筆記本開口，征求宋宛熠的意見：“我能打開看一下嗎？”

宋宛熠反應了下，不太明白枯燥無趣的醫學生筆記有什麼好看的，但還是立刻點頭：“可以看呀，擺在這裡的所有東西，雜志、筆記、打印的ppt，都能看，姐姐拿之前不用問我的。”

宋宛熠的雙眼明亮而坦誠，顧懷翡笑了笑，擡手在她頭頂按了下：“謝謝。”

宋宛熠輕聲回應：“我的一切，都可以和姐姐分享，姐姐不用這麼客氣的。”

就像很多很多事情，我也沒有向你道謝一樣。

我覺得我們之間，是比需要互相道謝，更親近的一點的關系。

“姐姐不要拿我當别人。”

宋宛熠被按着頭的時候會微微彎一點脖子，後頸的弧線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很乖。

顧懷翡低垂着視線，聽到她乖巧但也有點委屈的聲音：“姐姐把我當自己人好不好？”

宋宛熠說完，沒得到答複，便仰頭向上看，觀察顧懷翡的反應。

顧懷翡手上突然用了點力，托着她的後腦勺，把她往前帶了帶，然後将她的臉按在自己胸前，不讓她看自己的表情。

宋宛熠腳下趔趄兩步，一瞬錯愕，等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顧懷翡攏進了懷裡，便又軟下全身力氣，靠進她懷中。

姐姐身上有好聞的墨香。

淡淡的，令人心安。

宋宛熠側臉貼着她鎖骨周圍的皮膚，雙手先是不大好意思地抓着顧懷翡的裙擺，然後又松開，一點點地環住了顧懷翡的腰。

她玲珑而小巧，全身心放松地依偎着顧懷翡，柔順地閉上了眼睛。

顧懷翡的指尖帶着熱度，一下一下地在她頸後按着。

熱牛奶的安神效果湧了上來，宋宛熠漸漸犯困。

在徹底睡過去之前，朦胧地聽到了顧懷翡的回答：“沒把你當外人。”

拿你當……

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