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熠從幼兒園到初中讀的都是私立國際學校,高中才轉入公立重點,也認識一些富商家庭的孩子。
以前受他們邀請參加生日或者聖誕聚會,選擇的一般是遊艇、高級俱樂部、五星級酒店的餐廳,或者島上的别墅,這些地方。
四合院進倒也進過,不過是逢年過節跟着宋厚延去權貴家中問候,以客人的身份造訪。深宅大院裡的規矩頗多,言談舉止都要十分注意,免得人前失了禮儀。
此時顧懷翡牽着她往院裡走,職員們目不斜視地避讓開,微低下頭尊敬地道一聲:“顧老師。”
恍惚間有一種身份對調的錯覺,仿佛她不是受邀來訪的賓客,也是這座大宅子的主人。
她跟在顧懷翡身側,走進臨街的廣梁大門,經過高大氣派的影壁,穿過外院屏門,才來到雕廊畫棟的垂花門。
二門這裡除了朝向外院的垂花門,還有四扇朝向内院的綠屏風。大雪天,屏風關着,顧懷翡沒去推開,而是左轉直接進了抄手走廊。
沿着走廊往裡走,才終于進入内院,視線也陡然開闊起來。
宋宛熠擡眼望去,隻見庭院寬闊而雅靜,山石錯落有緻,西府海棠與玉蘭枝葉上落滿霜雪,一派安甯的玉棠富貴景象。
朝南的正房極為寬廣,五間正房東西各配有一間耳房,燈火通明,綠琉璃瓦被映照得熠熠生輝。
隔着玻璃,能到看位于中間用來待客的中堂裡熱鬧的場景。喧鬧的人聲和低沉的大提琴音沿着門縫絲絲縷縷地飄出來,和着雪風,在四周遊廊裡繞梁不絕。
顧懷翡推開西廂房的木門,在宋宛熠肩上攬了一下,示意她進去。
雖然是廂房,但也完全不擁擠。三間打通,正中是會客廳,擺着編席、蒲墊還有圈椅,越過雕花隔斷,左手邊是卧室,右邊則封起來裝修成浴室。
中央空調溫度設定得高,顧懷翡大衣上的落雪開始融化,水迹洇濕進紋理中,藍得更深邃沉靜。
顧懷翡脫下外套,随手挂在門邊的衣帽架上,然後拉起所有落地窗簾,轉身進了卧室。
厚實的緞面阻隔住了外面的聲音,廂房内很安靜,隻有顧懷翡打開衣櫃門時木頭輕微的聲響。
宋宛熠站在出風口下方,摘下手套和圍巾,指尖搭上羽絨服的拉鍊,準備拉開時突然想起顧懷翡剛才說的話,動作便頓住了。
“我們先泡個熱水澡。”
是我們……
宋宛熠的視線不好意思地往右邊瞄了一眼,透過拉開一點的門縫,能看到裡面靠牆擺放的浴缸,隻有一個。
臉頰被暖風烘得發燙,身體也很熱,宋宛熠緊張地眨了眨眼,開口時聲線都是抖的:“姐姐……”
顧懷翡拿着兩套嶄新的浴袍回來,見宋宛熠臉色绯紅地站在原地,指尖捏着拉鍊,一副為難又羞澀的樣子,挑了下眉,問:“衣服卡住了?”
邊說着,顧懷翡邊走過來,修長的手指纏上她指尖,握住她的手,幫她拽開了拉鍊。
顧懷翡動作很慢,宋宛熠頭一次知道,原來拉鍊劃開的咔咔聲有這麼響,隔着層羊毛衫傳進胸腔,攪亂了心跳。
“熱水已經放好了,進去泡會兒吧,驅驅寒氣。”顧懷翡說。
耳朵瞬間紅了個徹底,宋宛熠掩飾地低下頭,揉搓着自己的指頭,微不可察地說:“姐姐是要……一起嗎……”
對四合院而言,一般家主和長輩都住在正房,東西廂房是留給小輩們的。那五間寬敞的正房中,應該有一間是顧懷翡的卧室,但中堂在舉辦宴會,顧懷翡過去那邊洗澡不太合适。
但是跟自己一起,也好像不太合适……
顧懷翡挑眉看着她,明白過來她神色異常的原因,但小姑娘害羞得手指都蜷起來的樣子很是可愛,便存了逗弄的心思。
伸手捏了下她滾燙的耳垂,顧懷翡故意反問:“不然呢?妹妹準備把我趕去哪裡?”
冰涼的觸感從耳畔傳來,宋宛熠被寒氣凍得縮了縮脖子。
察覺到她在躲,顧懷翡收回了手。“抱歉,我手太涼,一時忘記了。”
宋宛熠的視線長久地凝在顧懷翡的手上,那麼一雙金貴的畫畫的手,因為長時間握着馬缰,被寒風吹得冰冷而泛紅。
她冒雪趕來接自己,衣着單薄,卻依然用大衣将自己裹緊。
不可能不感動,比感動更濃烈的,是從心底湧出的泛着酸澀的心疼。
她為什麼會這麼好……
宋宛熠沒去多想,隻是遵從本心,握住顧懷翡的手腕,牽着她,繞過自己的腰,試探地放在後背上。
掌心下的身子灼熱而滾燙,顧懷翡蜷了蜷指尖,還沒等作出反應,宋宛熠便整個人湊上前,帶着豐沛的熱度,撲進了自己懷中。
纖細的手臂環繞着自己的脖頸,宋宛熠踮起腳,但還是不夠高。顧懷翡被她拽得身體前傾,彎下了腰。
“妹妹?”宋宛熠骨架小巧,即使穿着羊毛衫,後背也是薄而窄的。顧懷翡的雙手放在她翹起的蝴蝶骨上,有些驚訝地問:“怎麼了?”
宋宛熠下巴搭在她肩膀處,羞澀并勇敢:“這樣抱着我,姐姐會不會暖和一點?”
顧懷翡明白過來,她是讓自己抱着她取暖。
顧懷翡啞然失笑,本來打算逗逗她,沒想到反了過來,被撩的變成了自己。
小姑娘胸前柔軟地靠過來,不知輕重地擠得更緊密,顧懷翡忍了片刻,最終招架不住地掐住她的腰,制止她撩火的行徑。
“别亂動。”顧懷翡嗓音暗啞。
因為手臂高擡的動作,宋宛熠的羊毛衫往上滑,露出了後腰一段皮膚。年輕的腰肢柔韌而細窄,像春日閃着光的柳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