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警很快控制住現場，派出所民警開始詳細地拍照取證，之後走出工作室跟顧懷翡核對報案信息，囑咐她們等通知到轄區派出所補做筆錄，以及核對損毀的财物清單。

走完流程，警隊就準備撤了。打手們被扣上手铐，排成一列押上警車，顧懷珉是最後一個。

臨上車前，他突然回頭，沖宋宛熠她們喊道：“我說過要毀了你們兩個！等着！”

負責押送的警官一巴掌拍到他腦袋上，按着脖子将他塞進車裡。

警車越開越遠，文創園區恢複了甯靜，宋宛熠收回視線，望向滿地狼藉的玄關，心裡明白，事情還遠未結束。

隔壁油畫教室的老師過來打聽情況，并問需不需要幫忙，他那兒學生多，可以搭把手整理，不然工作室晚上沒法住人。

顧懷翡不希望無關的人被牽扯進來，就婉言謝絕了。“我們準備出去住幾天，會有人過來收拾。剛才驚擾到你們聚餐，抱歉。”

“沒什麼，都是鄰居，互相照應很正常。”

趁着他們說話，宋宛熠去雪地裡找到了自己那支報廢的手機。

摳出sim卡，直起腰，看到顧懷翡停在路邊樹下的賓利。

玻璃全碎了，車身遍布凹痕，明顯是用棍棒反複重擊的效果。

是顧懷珉。

他連這台車都沒放過。

宋宛熠捏着手機卡，心裡鈍鈍地疼。

顧懷翡不知何時結束了對話，走到她身邊，朝她攤開掌心。

剛哭了很久，眼角還是紅的，宋宛熠擡起酸澀的眼，看向顧懷翡。

“卡我幫你拿着，等下找根頂針，把你的卡放我手機裡。今晚先将就下，明天我們去買新的。”

顧懷翡說着，擡手撫了撫宋宛熠的眼睛。“讓你受連累了。”

宋宛熠把卡遞過去，然後傾身向前，輕輕地，把下巴也擱進了顧懷翡手心。

她從下方望上來的視線很乖，聲音也很軟，讓人無法拒絕。

她說：“那姐姐要對我更好一點。”

補償我，喜歡我。

一直一直。

不要回頭去看霍可琳。

不論你們有過多麼美好的十年，如今的她太糟糕了，配不上你的留戀。

宋宛熠沒有袒露從顧懷珉那兒聽來的訊息——霍可琳在跟他聯手，目的或許是搞垮瑞晟。

可能顧懷翡已經猜到，也可能暫不知情，但她都會努力，不讓這條消息進入顧懷翡的視野。

因為刺顧懷翡的針已經夠多了，不要再往回憶裡紮。

賓利嚴重損壞沒法開，宋宛熠想用顧懷翡的手機叫網約車，還沒開口，一輛黑色轎車從路盡頭無聲無息地駛來，停在她們身邊。

宋宛熠看了眼立在車頭的歡慶女神，是前兩天見過的那台庫裡南。

上車，在後排落座，司機轉身朝後問好：“顧小姐，宋小姐，晚上好，我是萬郁酒店的經理，我們少東家今晚有任務，不能離隊，安排我來接二位去酒店。”

顧懷翡點了下頭，司機雙手遞過一張名片，又說：“餐廳在準備宵夜，等下送到房間，有任何需要都可以24小時聯系我，那我們現在就出發了。”

宋宛熠以為，顧懷翡說的在外面住幾天，指的是去沸曉山莊，沒想到會去酒店，便問：“我們不去山莊嗎？”

“山莊太遠，你上班不方便。”顧懷翡解釋道，“酒店是郁家的，放心。”

顧懷翡托付畫的人姓郁，酒店應該就是她家的，是顧懷翡信任的人，宋宛熠就不再多問什麼了。

半小時後，庫裡南停到一家五星級酒店大堂前，西裝筆挺的迎賓小哥上前拉開車門，引領她們搭乘專屬電梯去往頂層的總統套房。

管家已将宵夜送到餐室，煨在砂鍋裡的海鮮粥，清淡溫熱，适合熨帖冬季受寒的腸胃。

宋宛熠不餓，隻嘗了幾口，拿小碗裝好，走去主卧套間，端給顧懷翡。

顧懷翡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正在打電話，宋宛熠沒立刻進去，等她挂斷後才敲了敲門。

顧懷翡擡眸看見她，笑了下：“郁韫白剛得空，問我們有沒有順利入住，還說要過來看看，太晚了，我讓她改日再來。”

接過小碗，擱在茶幾上，顧懷翡把手機遞過去：“卡放進去了，要不要給家裡和同事報個平安？”

席穎一般不會突然打來，倒是科室可能會有急事聯系她，于是宋宛熠說：“那我登微信在工作群發個消息吧。”

退出顧懷翡的微信，登上自己的，果然群裡有@全員的公告。

宋宛熠往上翻看完未讀的群消息，然後報備自己手機壞了，臨時借用别人的，不能随時看微信，有事最好直接電話，明天拿到新手機後再在群裡告知大家。

夜班同事回複了個ok的手勢，宋宛熠準備鎖屏，手機震了下，收到私聊消息。

路珂問她：【宋醫生手機怎麼壞了呀？那現在用的是顧姐姐的喽？】

宋宛熠回複她：【摔了下，暫時把卡放在姐姐手機裡。】

路珂說：【哦~~~宋醫生和顧姐姐共用手機哦~~~】

【一般情侶之間才可以看對方手機哦~~~】

下面還接了個捂嘴偷笑的表情。

宋宛熠不知道怎麼接話，就回了個笑臉，便退出賬号，準備把手機還給顧懷翡。

顧懷翡在套房的衛生間裡洗手，沒有實體門，僅用衣帽間作為隔斷，能聽到清晰的水聲。宋宛熠便将手機放到碗旁邊，想等她出來後再走。

沙發對面就是king size的大床，宋宛熠站在沙發前，自然而然地看到了床邊側牆上挂着的巨幅山水畫。

濃墨成山，淡煙化雲，廣袤群山間嵌着一片清潭，水色與山影相融，缥缈不似凡間。

有種很強烈的熟悉感，宋宛熠走近，想去看畫上方的題款。顧懷翡這時從衣帽間走出，站在轉角，與宋宛熠四目相視。

把疊上去的袖子折下來，顧懷翡淡淡開口：“是我畫的，很多年前的事了。”

宋宛熠有點意外，原來顧懷翡有将畫賣給酒店過，畢竟酒店隻是拿去做尋常裝飾，來來往往的顧客不見得會特意駐足欣賞。但轉念一想，這家酒店是郁家的，憑借跟顧懷翡的交情，送畫作為開業賀禮也并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