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徑直來到第四杯水面前。
陽紀想要她活下來,所以偷偷給她透露了解藥的位置。
童森織看着解藥發了會呆,就在這時,門又開了。
一個人閃了進來,輕輕關上門。
童森織轉頭看見邊裕一,有些驚訝,男人看見屋内的童森織,手足無措站着,不知道說什麼好。
還是童森織先開的口,她先把對習嘉池說的理由複述了一遍,而後問:“老師來幹什麼?”
她皺起眉,先發制人:“老師你……不會是來動手腳的吧?”
“不是的!”邊裕一下意識反駁,他沉默幾秒,閉上眼睛,“我是想……把所有的水喝下去,這樣就隻會死我一個人。”
遊戲策劃者惡毒又直白,就是想看他們反目成仇,為了活下去勾心鬥角。邊裕一不得不承認,這個方法很有效。
從昨晚起,衆人之間就萦繞着彼此心知肚明的古怪氣氛,似乎隻需要一個導火索,現在表面和諧的局面就會被撕破。
這五杯水的最佳解決方案,就是由一人把水全部喝下去,這樣就隻用死一個人,其他人就算沒有得到解藥,也還有活下去的轉機。
“老師,就算你這樣做,也隻是延緩大家拼得你死我活的進程,”童森織的話很直白,“這場遊戲隻能有一個人活下來,你把水全部喝了,也會有下一個危機。”
“我知道。”
邊裕一嘴唇泛白,無力地說:“我知道……但我……”
但他狠不下心殺人,也做不到看到無動于衷地看着别人被傷害。
如果那個時刻真的會來臨,他不如在那之前死去。
他的肌肉緊繃,久久說不出話來。
少女輕輕歎了口氣。
她踮起腳,虛虛抱住邊裕一,拍拍他的背。
“放輕松,老師。”
哪怕他裝作很不在意,但她清楚,做出這個決定用了他多大的勇氣。
一個人是善人也好,惡人也罷,都擁有最本能的求生欲,所以北川祯才喜歡弄這種遊戲,看人與人為了活下去撕開僞善的面具。
估計北川祯也沒想到,會出現邊裕一這樣的怪人。
“相信我。”
她仰頭,看着邊裕一的眼睛。
“我們都能活下去。你擔心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她慢慢地,堅定地說。
“老師,不是說好出去後再一起去買棉花糖嗎?”童森織輕輕笑了下。
邊裕一呼吸滞住,移開視線:“……其實我已經辭職了,以後我不是你的老師了,你叫我的名字吧。”
童森織從善如流改口:“好的小邊。”
“……”邊裕一苦笑了下,“結果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還是動搖了,童同、森織……”
他咬了下自己的舌頭,還是在名字後面加上了習慣的後綴:“森織同學,我相信,我們都能活着出去。”
他愧疚低頭:“其實樓下的火是我放的……放心,我很謹慎,不會傷到人。”
上島後,兩人難得獨自共處一室,邊裕一一時有些不想這麼快離開,但他是放火的人,如今醒悟過來,當務之急是去滅火,心裡不免有些遺憾:“那麼,我先走了,森織同學。”
童森織揮揮手,門重新關閉,她轉身,捧着杯子咕咕喝水。
要是慢了,指不定下一刻又有人開門進來。
童森織早上沒怎麼吃東西,胃裡很空,不一會兒桌上的杯子空了,隻留下第四杯水。
童森織擦掉唇邊的水漬,靜站了一會,忽然看向攝像頭。
果然,和她猜的一樣,北川祯拿給陽紀的根本不是毒藥。
回想起那杯過甜的飲料,她覺得飲料裡下的甚至可能隻是一包糖霜。
北川祯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他給予的承諾随時可能變卦,和他打交道,不能信任他嘴裡半句話。
童森織與他相處多年,已經可以辨别幾分真心。
——北川祯不想讓她死,所以他不可能給她下毒。
昨晚陽紀送來的毯子已經證實了她的猜想。
廣播裡說過,杯子裡的毒藥隻能催化人體内已有的毒素,她沒有中毒,所以杯中毒藥對她無效。
系統背包裡還有兩積分,童森織用它兌換了純淨水,洗好杯子,加水稀釋解藥,平均分到五個杯子裡,确認水位與最初水位一緻,童森織迅速做好一切。
這下,每個人都能得到解藥。
……但,這還不夠。
不解決基礎矛盾,五人依然被北川祯困在島上,北川祯能找到無數辦法讓這場戲進行下去。
而這個矛盾——
是她本人。
童森織調出系統工具欄,裡面靜靜躺着一個道具。
這是當初小原的滿意度達到百分百系統送的箱子,當初她沒開,昨天才想起,從裡面開出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像素風的試管圖案閃爍,下面的小字寫着:假死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