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很快被撲滅,但這場變故讓所有人警惕起來,幾人第一反應是趕到樓上看杯中的水有沒有出意外,房間内隻殘留着未消散的煙味,其餘似乎與他們離開時沒有什麼不同。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凝重地回到對面房間,整個下午直到晚上,都沒有人再出去。
不知不覺,外頭已是深夜。
幾人身上的電子設備都被沒收了,沒有東西打發時間,注意力在狹窄的屋子裡發散,很難不在意屋内的某些人。
尤其是,這個人還是群體中的‘異類’。
喻盎禁止别人靠近童森織,從邊裕一臉上的傷疤就可以知道,這可不是一句玩笑話。
容納了五個人的屋子并不寬敞,童森織卻依然與他們隔着一段不近的距離,像是被隔絕了,一個人孤零零抱着胳膊睡在牆邊,鼻頭凍得通紅。
看着看着,一些人心裡不忍起來。
屋裡的幾個人,除了童森織都有禦寒的東西。
習嘉池咬牙,一眨不眨盯着睡着了的童森織。
她昨晚也是這麼過來的嗎?
他蹭的一下站起來,脫掉身上的棉襖。
正要走向少女,習嘉池眼尾餘光卻忽然看到與童森織坐在同一排的喻盎擡起頭,臉上沒了笑容,正冷冷看着他。
風聲中,響起子彈上膛的聲音。
“……”習嘉池停下腳步。
童森織這次睡得淺,一下子被吵醒了,睜開眼睛,就是這副劍拔弩張的畫面。
她揉揉眼睛,往旁邊移了移,離兩人遠了些,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今晚和他們待在一起,雖然還是冷,但好歹不用擔心老鼠的偷襲了,這麼好的條件,當然是睡覺要緊。希望他們打架時不要不小心招呼到她身上來就好。
習嘉池與喻盎僵持着,邊裕一忽然站起來,幾人的目光轉向他,卻見他并不是走向童森織,而是拿着幾塊木闆,來到漏風的窗戶前,從背包裡翻出錘子和鐵釘,一言不合開始釘木闆。
習嘉池愣了愣,下意識看向童森織。
再次被吵醒的少女從臂彎裡露出上半張臉,安靜注視着邊裕一的背影。
*
第二天早晨,所有人利用手頭找到的工具簡單梳洗了一遍,推開對面房間的門。
看天色,現在離規定的十點還有一個多小時。幾人默契拖到了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時候。
沉默中,邊裕一先開口:“我們要怎麼選?每個人各拿一杯嗎?”
“不然呢?”習嘉池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瞥了眼喻盎。
男人站在童森織旁邊,把玩着手裡的槍,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
“五杯水,五個人,保不齊自己想選的和别人沖突了,”司裕介臉上的傷淡了些,拿出一個骰子,“公平起見,我們擲骰子決定吧,哪個搖到的點數大,哪個先來。”
習嘉池微微眯眼:“你哪來的這個?”
“昨天上午撿到的,順手帶在了身上,”司裕介神色不變,看向其他人,“你們覺得這個方法如何?”
童森織:“我都可以哦。”
喻盎也說:“我也一樣。”
“三比二,那就通過了,”司裕介點頭,“誰想先來?”
習嘉池冷冷盯着他,不說話。
邊裕一:“我來吧。”
他轉動骰子,正方體搖搖晃晃,最終停在3。
“那下一個我”“我來。”
習嘉池打斷司裕介的話,從他手裡搶走骰子,對上他意味不明的眼神。
骰子轉動,結果是6。
“這個點數很大耶。”童森織挑了下眉毛。
接下來司裕介、童森織、喻盎依次轉動骰子,點數分别是6、4、1。
司裕介與習嘉池點數相同,兩人需要重新再轉一次。
習嘉池揚眉,笑着拍了下司裕介的肩:“不用再來了,司少先選吧。”
邊裕一看了眼被習嘉池拍過的地方:“也是,省得浪費時間。”
面前的五杯水,關乎他們所有人的命運。
司裕介從第一杯水緩緩走到最後一杯水前,伸出的手幾次收回,眉毛皺着,額頭冒出冷汗,看上去内心很是煎熬。
沒有人催促他,終于他在第三杯水面前站定,伸手去拿。
——旁邊忽然伸出一隻手。
習嘉池眼疾手快拿起這杯水,仰頭灌了下去。
扔掉杯子,他挑釁地對上邊裕一的目光:“不好意思啊,你太磨蹭了,我先選了。反正是随機放的,誰也不知道正确答案,應該沒關系吧?”
“……”
司裕介冷冷地看了他一會,忽然嘴角露出微笑,拿起旁邊的水杯:“自然。習少拿哪杯都可以。”
習嘉池眉毛緊皺,臉色唰地變白了。
“我拿這個吧。”邊裕一察覺到什麼,惴惴不安地拿起最近的水杯。
幾人都選好了,喻盎端着杯子來到童森織面前。
收起槍,他似乎又變回了童森織熟知的哥哥,濃密的睫毛掩着翠綠的眼瞳,目光溫和而脆弱,如同一隻被雨夜淋濕的大型犬。
“阿織,這或許是我們最後一面了……”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漂亮的下垂眼被淚水打濕,瑩潤着光澤,可憐巴巴望着她:“你願意原諒哥哥,和哥哥幹杯嗎?”
如果拒絕的話,大概會被他用槍抵着強制答應。
童森織眨眨眼睛:“可以呀,但是,你先轉過身,等一下我,好嗎?”
喻盎不說話了。
童森織垂眸:“我已經答應哥哥了,難道哥哥不相信我嗎?”
男人搖搖頭,沒問為什麼,噙着笑轉身,面對牆:“我當然相信阿織的。”
*
邊裕一拿着杯子,一口沒喝,看着少女的背影發呆。
結果,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他可是大人啊,當時怎麼會被童森織輕易哄過去,相信所謂的奇迹。
……
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邊裕一失焦的視線重新聚攏,轉過身,大腦忽然空白了。
……
……
……!!!!!
他慌亂推開童森織,嘴唇濕潤紅豔,雙手緊緊抓着少女的肩膀,腦袋幾乎要冒煙了,好一會兒,男人才找到自己的舌頭:“童森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