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沂這一嗓子,換來了一晚上的安眠。然而秦沂自己不像床上那兩位,有人陪着四仰八叉睡得無比的香。地上就一層水泥,連地闆磚都沒有,一晚上刺骨的冷意直直穿透地鋪往他的骨頭裡鑽。
他睡不深,亂七八糟做了好多噩夢,最後滿頭冷汗地驚醒,看看時間也才六點多。
他沒了睡意,從被子裡坐起來,睡眼朦胧地披起外套去找廁所。在客廳裡轉了一圈沒發現衛生間,他又往屋外走,一路走到門口也沒清醒,一開門,迎面吊着一張慘白的臉。
五官随意,腮紅刺眼。
秦沂以為自己還在做夢,随手又把門關上。門外的冷風随着他的動作一刮,那東西的衣服輕飄飄蕩起來,薄紗掃過秦沂的手。
輕微的癢從手背傳來,像是門外這東西在挽留。
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冷得他頭皮發麻。
兩扇門在他面前關閉,大白臉被隔絕在外,毫無生氣的用墨點的眼睛最後透過門縫似乎還在與他對視。秦沂指尖發麻,在原地怔愣片刻,才後退一步往回走。
轉身的動作很是緩慢,像是生怕腳步聲驚動門外的東西,走出幾步後才越來越快,步子越來越大,最後一把推開門,大步一邁,站到了床前。
他的腦子這會兒才轉動起來,剛剛那是什麼東西?是自己過來的嗎?好像沒看見後面有其他人?
房門拍在牆上發出巨響,床上兩個人都吓了一跳,陸無盡立即睜眼,一擡頭就看見一張煞白的臉,正居高臨下看這自己。
陸無盡揉揉眼睛又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他不是看着自己,而是自己身邊的人。
南柯也被聲音吵到,不過隻是拉起被子蓋住頭,一個翻身胳膊搭到陸無盡胸口,手掌胡亂揉了揉,确定人在,眼睛都沒睜就繼續睡。
“怎麼了?”
陸無盡一把推開南柯的手,從床上坐起來。
陸無盡迅速清醒過來,揉揉眉心,不過片刻就恢複到正常狀态,看秦沂一臉驚色,問:“做噩夢了?”
這動靜,敵軍攻進來了?
“這麼大人了做噩夢還要人安慰嗎?來大哥抱抱。”陸無盡說着就張開手臂,向他的隊友秦沂展現出溫暖結實的胸膛,并試圖用愛驅散他的恐懼。
秦沂忍了又忍,但陸無盡一副“舍己為人”的樣子,配合他滿臉“自我感動”的表情,實在欠打,秦沂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别逼我動手。”
秦沂是“君子”,向來動口不動手,足以見得這會兒的陸無盡有多欠。
他的欠可是張一禾認證過,并且也直翻白眼的。連鬼都忍不了,更别提人了。
南柯臉上一冷,秦沂伸手拉下他的被子,搞不懂這人為什麼還有心情睡。南柯眼皮動了動,睜開眼睛,兩張臉懸空在他正上方。
南柯愣愣:“哥,怎麼了?”
明顯情況更嚴重的秦沂再度翻白眼,等自己熟悉了夢境内的生存法則,絕對!一定!肯定!不會再和這兩個人組隊自讨苦吃!!!
南柯一臉懵,秦沂的臉色從剛才的煞白到現在越來越黑,他看着陸無盡,問:”他做噩夢了?“
被這兩人一打斷,秦沂倒是沒有剛剛那麼害怕了。他站直身體,指指門外:“仇家上門了。”
陸無盡皺皺眉,立刻就反應過來了,看向南柯:“門神?”
秦沂點點頭,陸無盡眉頭皺得更深,掀開被子就下床:“我去看看。”這玩意兒居然有思想,也對,在夢境裡任何一個東西都有可能成為觸發NPC的條件,誰知道是不是昨晚南柯手欠,人家挂着好好的被他一石頭打下來。
南柯想了幾秒,攔住陸無盡,往他身邊湊了湊,陸無盡不解地看着他,南柯眨着眼睛道:“哥哥别去,那玩意兒這麼吓人,肯定有危險,我害怕!”
南柯真是吃盡長相紅利,眼尾一垂就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誰看了都要動恻隐之心。即便是上次見過他一刀幹掉林悠的陸無盡,這會兒都被他的表情惹得一怔。
秦沂在旁邊嘴角抽了抽:“你昨晚那石頭甩出去的時候沒見你害怕。”
陸無盡又看向南柯,南柯挽住陸無盡的胳膊:“那是我看哥哥害怕,一時心急就動了手,誰知道那東西當時不躲,現在找上門來了,這不是訛人嗎?”
南柯說着,又往陸無盡身上蹭了蹭。
秦沂捂住臉,簡直沒眼看。
陸無盡把他扶正,“我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要真是仇家上門,不得給人家個解釋?”
南柯看着陸無盡下床,抱怨似的看了一眼秦沂。秦沂可不樂意了,腰一叉,“你瞪我幹什麼?又不是我給他招過來的。”
南柯沒好氣嗤了一聲,翻個白眼又看向别處。
秦沂沒人讨論,隻好自己思考。沒幾秒陸無盡就回來了,南柯眼睛一亮看着他,秦沂問:“交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