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盡眉頭一挑,語氣有些無奈:“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雖然不知道人偶點睛會觸發什麼機關,但依照紙人點睛的說法,肯定沒好事。
鄭宇更加緊張,擔心得不行,一個勁兒問怎麼辦怎麼辦,秦沂摘下手套拉開鄭宇,語氣嚴肅,“你手套已經污染了,就不要觸碰傷口了。”鄭宇伸出去的手又收回來,低頭抹眼淚。
南柯也摘下手套,拉着陸無盡的手查看情況,他的傷口倒是很小,但不知道這木偶具體會怎麼樣,又在夢境中起着什麼樣的作用,他滿臉自責,擡頭看陸無盡。
陸無盡沒等他說話,對他搖搖頭,“沒事。”目光一垂,見他手背上一道暗紫色,不知道什麼時候蹭上的,皺了皺眉,拉着衣袖給他蹭去。
“秦沂都說了要小心些,你注意點兒,别老沒個正形,到時候真有毒我上哪兒給你找解藥去。”
不知道是不是秦沂的錯覺,感覺陸無盡這麼說話的時候,南柯眼睛都亮起來,用容光煥發形容都不為過。
秦沂搖搖頭,将某些想法甩出腦袋,道:“不管怎麼樣,這會兒應該先去找大祭司,看看這木偶到底是幹嘛的。”
陸無盡點頭:“反正在恐怖片裡,這種跟人這麼像的人偶不正常。”
秦沂接話:“就算在現實世界,出現一個跟自己穿着打扮一樣的人偶也不正常吧。”
一行人又背着背簍回去,竹林裡的人偶輕輕搖晃着,南柯和陸無盡落在最後,南柯看着竹林裡,閑聊般開口:“你說這風也不小,這鈴铛怎麼不響呢?”
陸無盡方才心思都在人偶身上,倒是忽略了他這個問題,聞言頓了頓,南柯伸手扯了片葉子叼在嘴裡,看起來恣意灑脫,毫不為眼前問題所困擾。
陸無盡皺皺眉,順着他剛才的目光望進竹林,“這倒是.......”昨晚在竹林裡這鈴铛發出過聲音,就算是人聲是觸發它的機關,可難道這東西還有其他作用?
陸無盡想不通,伸手想抓一個人偶下來,被南柯攔住:“這鋼絲有機關,你想要的話我們回去拿鉗子。”
見陸無盡面色不好,南柯努努嘴,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道:“你知道,這個偶師是個什麼樣的神仙嗎?”
陸無盡被他的問題提起興趣,“什麼?”
南柯似乎很享受陸無盡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神采奕奕,又壓着嘴角不讓自己表現得太明顯。他清清嗓子,道:“偶師在最初的文化體系中執掌生殖,後來逐漸演變為姻緣、求子,或者說跟‘生殖’有關的事情,從目的逐漸走向過程。”
陸無盡聽得認真,南柯就越講越起勁,繼續道:“他作為一個求姻緣的神仙呢,據說他的性格是——”
說到這裡,南柯頓了頓,看向側耳認真聽的陸無盡。兩人并肩而行,随着走路的動作肩膀摩擦着,陸無盡來的時候就穿了件大衣,沉得他儒雅貴氣,透露出些許溫和。
陸無盡沒聽到下文,不解地扭頭看他,就見他盯着自己出神。
他歪了歪頭,道:“口水擦擦。”
南柯幹咳一聲回過神來,沒有一絲窘迫的感覺,隻道:“哥,你真好看。”
陸無盡:“用你說?你剛剛說的偶師,性格到底怎麼樣?”
南柯原本想賣個關子,叫陸無盡多注意注意自己,哪曾想一扭頭看見這人就忘乎所以了,低頭想了想才想起來剛剛的話頭,接着往下說,“好色。”
陸無盡感覺自己被戲耍了,一個白眼翻過去,南柯委屈道,“真的!我找背簍的時候在大祭司房間的手劄上看見的,那應該記錄了曆任大祭司在位時候關于偶師的事情,可惜字迹潦草,我就看出了這麼一點兒信息。”
陸無盡愣了一下,不知道該無語還是無奈:“你找背簍翻人家房間?小心人家把你綁去做祭品。”
南柯湊近他:“哥,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
陸無盡不自然地摸摸臉:“我說什麼了?”
南柯食指點了點他額心:“你分明在說——‘南柯,你好厲害啊!我太崇拜........’”
南柯話未說完,陸無盡面無表情地推開他,步伐加快,幾秒就走出了好幾步。南柯立馬就追上去。
竹林到大祭司家沒多遠,路上也沒耽誤什麼,沒幾分鐘就到了村裡,還沒走近,秦沂就“嗯”了一聲,不知道看見了什麼。
陸無盡幾人跟着他看過去,就見黑漆漆的屋子門口,站着一個人。
分明是白天,可屋内照不進一絲陽光;分明是昨晚就見過的大祭司,卻比晚上看起來更為陰森。黑夜模糊了很多細節,幾人這會兒借着日光,才看得更為清楚。
這人太老了。
老得已經有些不正常,裸露的皮膚仿佛成了一層薄薄的塑料片覆蓋在身上,輕輕一撕就能撕破。
眼皮下的眼睛深不可測,射出又寒又毒的目光,瞳孔黑得像是冷血動物,盯着幾人走近,一言不發。
南柯看了一眼陸無盡,後者神色有些警惕,不知道在想什麼。南柯眼珠一轉,躲在陸無盡身後:“哥,我......”害怕兩個字還沒說出口,陸無盡反手提着他後領子把人拉出來,“你剛剛去人家房間的勇氣呢?這會兒知道往後面躲了?”
“這不是有哥嗎?”
一行人腳步不停,大祭司也一直沒開口,等着幾人走近,鄭宇才哭喪着臉道:“李奶奶您看看曼曼,她手被鋼線劃傷了,這東西有沒有什麼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