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咳一聲，無視砂辰好奇的眼神：“我感覺到，他似乎有着，和我們一樣的氣息。我覺得可能，他機緣巧合，也獲得了能力。”

砂辰：“……”

網速12g的砂辰被逼出了多重語言混雜體：“額滴神呐，恁個娃兒太敢想。我說過多少次了，這玩意兒是天生的，哪有後天突然獲得的道理？”

白藏不說話。

砂辰投降：“行行行，你睡吧，我趕明兒回來一趟，仔細看看是怎麼回事。”

白藏搖頭：“你别回來，你帶我去。”

他眼瞳裡靜得安甯，微茫的陽光映出面頰上細微的絨毛。這人執拗起來也是死活拉不回的：“你和月界，總是聯合起來，把我騙在原地，從不主動入局。四維之錐的人，不止在一處鬧事，肯定有問題，帶上我吧。”

“你放心讓溫岚時一個人？”砂辰反問，“且不說他。你以為我就想這樣嗎？”

它這個形态沒有眼睛，因此看不見情緒：“你以後會懂的。”

白藏定定地看着它，砂辰調整了語氣：“聽話，小白，你也知道，我們的命運就是這麼件事。月界有他自己的謀劃，絕不會害了任何人。”

見他還是不說話，砂辰歎了口氣：“行，那明天下午三點，你來市圖書館一樓拐角第四個盆栽，月界會在那等你。”

***

夏瀾放下一本書，她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擡頭瞄了一眼角落。

她一來便注意到，有個人既不看書，也不吵鬧，安安靜靜呆在角落裡。他也是站得住，一個小時複一個小時，什麼也不做，隻是幹站着。

這樣的毅力，做什麼不好，非要發呆。夏瀾頗為遺憾地搖搖頭，拿起書繼續翻閱着。

手機上發來信息，夏瀾拿來一看，是自己預訂三點送達的奶茶已經送到了樓下。她取來了外賣，坐在餐飲區裡，頗有興緻地看着那個人。

距離近了些，她這時才發現這人長得極其惹人注目，居然沒什麼人關注到他，不禁感歎着這人挑來發呆的位置實在是天時地利人和。

夏瀾刷着手機，直到奶茶見了底，她才又一次擡頭，卻發現那人已經不在原地了。

她心裡止不住好奇，一步步靠近了那人站過的地方，卻在某個節點好一陣天旋地轉。

起初她以為是自己低血糖犯了，可才攝入糖分不久，夏瀾強撐起精神，對抗反複襲來的眩暈，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将腦子裡劇烈疼痛的神經安撫下來。

她浮動着黑壓壓色塊的眼前終于聚了焦——全然不是圖書館裡整潔得富有生命力的模樣，這裡白得慘烈，天地皆幹涸，吐息都壓抑。

原本那個發呆的人也在這裡。夏瀾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荒謬的場景，她撫着心口，一口口順着氣，輕手輕腳跟着那人。

這裡完全沒有遮擋物，那人一回頭就能看到她，夏瀾本想不打草驚蛇，不料對方像是背後長了眼睛，猛然回頭看向她。

白藏心亂如麻，原本約定好的見面想來隻是個安撫他的幌子。月界不來，他便去找人問個清楚。

也是實在大意，走了好幾步，他才發現自己被人跟上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人注視到的，白藏緩下語氣道：“你好，你跟過來，有什麼事？”

那女孩支支吾吾半天，下定什麼決心似的：“你們這個，是叫時間裂縫嗎？”

“……我幹姐以前跟我講過，是不是同一回事啊？”

白藏不知道怎麼回答她：“你幹姐？”

夏瀾推了推黑框眼鏡，提起那人就滿面笑容：“是啊，我幹姐，我小時候看到有人突然冒出來殺了人，是她安慰了我好久呢。

“她簡直是我遇見過最溫柔、最貼心的人。你們可能認識，她說過，她叫‘殘流’。”

白藏啞然：“……是的，是認識。”

夏瀾：“她現在還好嗎？我們好久好久沒有見過面了，我很想她。”

看着面前這人亮閃閃的眼睛，白藏腦海裡劃過殘流無神的瞳仁、相背的立場，半晌才答：“我和她……不太熟。或許還好。”

他話鋒一轉：“你既認識她，也知道這裡，你不應該來吧？”

夏瀾點點頭：“我就是有些好奇，謝謝你告訴我。我也想告訴你，下次來圖書館想看什麼書直接問我，不用一直在那兒發呆啦。”

白藏輕輕應聲，替她劃開一道出去的路，看着人回歸現實，才放下心來。

背後傳來的聲音卻瞬間令他警惕：

“我聽見了，有人喊着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