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熬日子。
可是即便是終于熬到大丫頭們到年紀放出去了,又難免還有别的變數。
不少人因此不免都是灰心喪氣的。
此時聽見黛玉的這番話,這些人在心内重新燃起一線希望。
後排的幾個小丫頭臉上立時現出期待的神色,這些都沒逃過黛玉的眼睛。
黛玉微微一笑,又道:“第二件,不管你們之前是聽誰的吩咐,打從今天起,作數的便隻有我和你們師傅們的吩咐。除了我們,别的什麼人若是叫你們去做事,不拘是誰、不拘作甚麼,必得先回了我們再去;第三件,院内事、院内了,在我這裡做事,聽見什麼、看見什麼,任何事都不許往外對人說去,便是親生的父母、姊妹兄弟,也不許提起的。我要說的便是這三件,你們可記下了?”
庭前衆人齊聲答道:“是,姑娘,我們都記下了。”
黛玉笑道:“答應得好。紫鵑,接下來的由你來說。”
紫鵑答應了,從容站到黛玉身側,拿出一本小簿子來,面向衆人道:“府裡的規矩,你們都是知道的,咱們這些人,打從一開始派事起,便給劃了等級,也分了一二三四等。但依咱們姑娘的規矩,還要再‘評估’一次。”
這是何意,怎麼還要再分一次?
底下的人忍不住面面相觑,隻是還都很有規矩,并不曾說話。
紫鵑卻已講了下去:“潇湘館共設甲、乙、丙、丁四等。評了甲等的,在府裡的月錢外,林姑娘每個月還另給她五百錢,乙等的兩百錢,丙等的一百錢,丁等的五十錢。各等次人數不限,每春、夏、秋、冬四季末,按‘德、能、績’三項重新做一次評估,有升有降。”
她頓了一頓,好教衆人邊聽、便想,了解得更清楚些。
紫鵑續道:“若是沒有什麼特别的緣故,連續三次被評了丁等,又或是犯下了不能饒恕的大錯兒,咱們就去回了琏二奶奶——退回她去。此外,評為甲乙兩等的,還需做其他人的‘師傅’,甲等帶丙等,乙等帶丁等,若所帶的徒弟在考評中順利升了等,師傅的‘績’便能加分,若徒弟有了錯兒,師傅酌情也是要受連累的,都聽清楚了麼?”
這樣的法子衆人都是第一回聽說,因為與之前的經驗迥異,不免感覺有些複雜,也有聽懂的,但更多的是半懂不懂的。
但有一件事衆人都聽得仔細——
每一季都要考評。
衆人一時都不作聲,隻在各人心裡細細地琢磨、消化。
怎麼一樣的是做差事,這潇湘館怎麼這麼多事兒?
但聽到即便是評在最末一等也有額外的錢領,氣氛便頓時松動了。
衆人都躍躍欲試。
不少人心裡暗暗想着,即便是最後實在不濟,要被退回去,可隻要不犯大錯兒,那也是三季之後的事情了,前前後後也總有額外的幾百錢可拿,這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麼。
況且,這還是最壞的打算。紫鵑姐姐方才不是說了?隻要做得好,不僅不會被退回去,還能往上升呢。
大家都是打小兒起就做慣了事的,誰也不比誰少長了一副手腳去,也俱是差不多的心腸,隻要肯出力,自己未必便不能評個“甲等”,去拿那最高一等的賞錢呢。
衆人這般想着,便都雀躍起來,都答:“紫鵑姐姐說得極清楚,我們明白了。”
紫鵑笑道:“你們答應得倒快。别擔心,若是有哪裡不清楚,也不妨的,下來再問師傅也罷了,隻是不許‘不懂裝懂’,到時做錯了事,不合我們的規矩,吃虧的還是你們自己。”
黛玉向紫鵑投去鼓勵地一笑,紫鵑點點頭,将手中的紙揭過另一頁,道:“下面我念各位的‘初評級’以及拟定的師徒分配。請聽好,我念到名字的‘甲等’站在第一排,後面等次的就依樣排下去,各人跟着自己的師傅站好。”
紫鵑這樣說着,便按着名單一個一個念過去。
衆人應聲移動着,因為有些摸不着頭腦,所以一開始還有點亂,但很快就找到規律了,一個跟着一個,站得十分整齊。
雖然這個方案幾人已商議過很多次,但秦雪聽到“初評級”這三個字時仍覺得十分好笑。
這也算是過了一把養成系選秀的瘾了,後面要不要再搞一個“出道位”、給她們排一個“成團舞”呢?
秦雪在心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秦雪這邊還在胡思亂想,紫鵑卻已将名冊念完。
她又拿出一疊字紙,注視着重新列好的隊伍,道:“這裡已将‘甲乙丙丁’四等評估的規則寫明。如何加減分、怎樣會升降等,你們一瞧便知,可要看仔細了。喏,這裡單有一頁,是對‘衛生’的要求,可不要看漏了,‘衛生情況’也是要計入個人評分之中的。”
有個女孩子忙問:“什麼是‘衛生’?”
春纖走過來笑道:“簡單來說呢,就是講究幹淨,一個人如果能做到‘衛生’,整個人瞧着便格外精神些,也能少生病,到頭來,得好處的還是咱們自己。”
那個女孩子仔細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小聲道:“幹淨?姑娘……姑娘是嫌咱們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