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薛長平應聲，咕噜幾下，一碗小米粥一下就見了底，薛長平又拿起一個饅頭邊吃邊道：“二哥你知道這城裡最大的典當鋪在哪裡嗎？”

霍靈山聞言沉思：“典當鋪我知道，西市有許多，不過最大的我就不清楚了。”

薛長平笑：“我知道——”

兩人住的客棧正好在西市附近，步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看到了隆德典當的招牌，街上人來人往，進典當鋪的人卻不多。

霍靈山走在薛長平身側，到了巷子的岔路口，準備過街去那隆德典當，卻發現身邊人的腳步停了下來。霍靈山轉頭看去：“怎麼了阿平？”

薛長平神情猶豫，想了想，背過身從懷裡掏出布袋，隔着布料摩挲起那塊玉佩。

她不曾細細看過這玉佩，也不知道怎麼分辨真假。昨晚那人說這玉佩是假的，他說的話雖不一定可信，但看他當時的反應，若這玉佩是真那一定價值連城，典當行壓價不說，若被人看見眼紅，必招禍事。如果玉佩是假，雖然隻值的錢不多，但對于四娘來說肯定是個重要的物件。

如今細想，不論這玉佩是真是假，如果隻是為了買件新衣服就當了，總覺得還是不妥。

霍靈山見她這樣，像是猜到了她心裡想的什麼，道：“不想當了？”

薛長平點頭：“我想把這塊玉佩還給四娘，如果就這麼當了，以後四娘想反悔都不成了。”玩笑般道：“還是再給四娘一次反悔的機會，萬一以後她還有需要用的地方呢？還是留着吧。”

霍靈山笑了笑：“你還給四娘她也不會再拿回去的，她做事向來說一不二。”随即語氣有些怅然：“現在她腿腳已經不利索了，有隻眼睛也看不清了，人總歸都要生老病死，四娘心裡跟明鏡似的，棺材錢也早給自己備好了。既然四娘把這玉佩給了你，那這玉佩就是你的。當不當都是你說了算。”

薛長平聞言愣在原地。四娘的腿腳一直不太好她還以為是舊疾，但是平日裡四娘切菜從未失手過，眼睛竟然已經看不清了嗎？

“四娘從來沒跟我說過······”

“她是怕你擔心，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

是啊，當時她來到客棧不過稚童，但轉眼她都及笄了，何況四娘呢。

薛長平默默把布袋放回了貼身的地方。

“真不當了？”

“不當了。”

換錢買衣服，一件衣服最多穿幾年又要換新衣。錢沒有可以賺，衣服也可以再買，但是以後人不在了，就隻有這塊玉佩可以留些念想。就當是四娘給她的護身符吧。

“好。”霍靈山也不驚訝，笑了笑，“那咱們去東市先把米買了。”

“好。”薛長平嘴角上揚附和道，“咱們可是有十兩銀子，肯定能買不少東西，買完了就回小鎮，今年有了許多糧食，回去我們自己釀米酒，做糖油果子，元寶蛋，豆腐魚，照樣能過個熱鬧年！”

霍靈山見薛長平重新打起精神來，笑答：“行，走吧，今天把東西都買齊了，明早去拜訪一位老先生就回家。”

“嗯？什麼老先生？”

“明早去了就知道了。”

“二哥你還跟我賣關子！”

兩人并肩朝着街東走去，卻沒發現典當鋪隔壁有一家茶樓，方才的一舉一動被二樓窗邊的人盡收眼底。

雲谷回來報：“公子，他們沒去當掉那玉佩。”

譚衍臣颔首，放下手中茶盞：“還算聰明。繼續跟着吧。”

“是。”雲谷領命退下。

對面坐着一人，那人頭戴鬥笠，咂舌道：“我當初就說這丫頭不像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不過怎麼被你盯上了？那玉佩又是什麼東西？”

問話之人正是李賦，隻不過今日隻他一人，還是喬裝打扮出的府。

他雖早已隐姓埋名，但是譚衍臣不論走到哪都是引人注目，那日松雪如意兩人談得不愉快也是為了給某些人做做樣子。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譚衍臣低眸給李賦續添了一杯，緩緩道：“當真不願意為我引見張老？”

李賦鬥笠下的面色有些不屑，長籲：“引見什麼呀，我叔伯如今就是個一隻腳要踏進黃土的老頭了，當年被你們這些人害得流放北境，落到這樣東躲西藏的下場，現在你們還不放過他。他老人家隻想安享晚年，你去找他他也未必搭理你。說實話，我都有十多年沒見過他了。現在還是不是活着可都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