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深聯絡好的船隻平時是用來帶人出海潛水的。這邊有一小片區域可供人練習潛水，不過必須有教練陪同或者有潛水證。船上有幾件看上去是新采購的潛水服。

這艘船的船長和賀雲深很熟悉，一上船，他就同賀雲深聊起來。聊天用的是菱洲的方言，景故知聽不太懂，隻是突然覺得自己看到了賀雲深此前從未展現過來的那一面。

賀雲深比她想象中更喜歡大海。到了海邊，她簡直像是魚兒回到了水中，整個人變得更加自由明媚。

“你不是下水試試？我聽潛水的說，最近下面能找到珍珠，你也去看看？”船長指了指挂着的潛水服。

馬上就要開到潛水區域了。賀雲深以前暑假經常來他的船上當船員兼職，給旅客指導怎麼穿潛水服，耐心給她們講解注意事項。那段時間，他船上的生意就是要比别人好。後來賀雲深開始工作了，就很少來了，他的生意也就回到了以前和别人差不多的時候。

難得賀雲深回來，船長還挺懷念她穿着潛水服，偷偷下水在水下撈點什麼新奇東西上來的日子。

“對了，你現在有潛水證吧，最近管得嚴。”船長提醒了一句。

“帶了。”賀雲深心裡也癢癢，她喜歡在水下的那種自由感，出門前看到自己的潛水證，想了想還是給帶上了。

她轉頭看了眼景故知，景故知也在看她。

“我能去潛水嗎，這邊是潛水區域。”賀雲深走到景故知身邊，認真地詢問對方的意見。

景故知怕水，上船前見到的景象讓她依舊心有餘悸，下意識想拒絕。可是看着賀雲深的眼，她猶豫起來。“安全嗎，你有潛水證？”

“嗯，有，雖然下個月就要過期了。”賀雲深把自己的潛水證掏出來遞給景故知看。

證件上有照片，照片中的賀雲深笑得很開心，看得景故知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她把潛水證還給了賀雲深。“那你小心點，不許在水下待太久，我會擔心的。”

“嗯，最多十，二十分鐘行嗎？”賀雲深活像個想出去玩，但主人不太許可的大狗狗，就差蹭着景故知的臉撒嬌。

景故知哪裡受得了她這個模樣。“好，注意安全。”

賀雲深換潛水服的動作很利落，沒兩分鐘就穿戴完整地準備下水。潛水區域說大不大，說小到底放眼望去能容納五六艘大船。賀雲深下水時，景故知還是忍不住捏緊了護欄杆。

隻是在水面上停留了片刻，賀雲深就消失在海水中。

“她是不是很像一條魚。”船長站到景故知邊上，用不太标準的普通話說道。

景故知愣了愣，再看已經回歸平靜的海面。“嗯，确實有點。”

“這孩子很喜歡水，水性好，她是從十幾歲就開始來我這邊幫忙了，不要錢，就想讓我帶她下水。”船長喜歡賀雲深，提到她不免多說兩句，“我帶着她潛了幾次水，她就什麼都學會了，在水下和魚似的，要是不看着她點，她能一下子沒了蹤影。水下遇見魚兒，也奇怪，就不怕她，和她玩。”

“不過也是，阿深這樣的孩子，人也都喜歡她。”

船長和對面船上的人招了招手，繼續說：“對面那艘船的船長還被阿深救過。你不用擔心阿深，她啊，進入海裡就跟回家似的，都說她是龍王女兒投胎。”

聽到最後幾個字，景故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龍王女兒投胎，還真是符合賀雲深呢。

她的擔憂稍稍被船長的話安撫。

之後船長又和她閑聊了兩句，聊着聊着，船長就認出了景故知，問她能不能一起拍個照片挂在船上。隻是這樣簡單的要求，景故知當然同意。

船長拿出手機，相機軟件都沒打開，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哎呀，我忘了船上有個相機，還是阿深留的，我拿那個拍，那個洗出來的照片好看。”

船長風風火火，說着就往船艙裡邊跑。

景故知本以為他很快就出來，沒想到等了好幾分鐘，沒等到船長，賀雲深剛下水的地方倒是有了動靜。

“雲深？”她下意識趴在欄杆上看海面。

海面上的漣漪圈圈擴散，續而出現了幾個泡泡。

這人要上來不上來的狀态，看得景故知還以為賀雲深在水下遇到什麼麻煩上不了。“雲深！”她着急起來，對着泡泡冒出的地方喊。

喊完發現泡泡出現得頻率更快，數量更多後，她的身子便探出了欄杆。

船長好不容易找到相機，正出來，看到她這個模樣，吓得趕緊沖過去把她拉了回來。船長順勢往水面一看，知道這是賀雲深在下面找位置上來，估計下邊人挺多，她怕是還找到了什麼稀罕玩意。

“你别急，她沒事，你别站在這。”船長将景故知拉開欄杆，自己探出身子在船身上敲了幾下，然後立馬後撤。

沒兩秒，賀雲深的手就從海水中伸了出來，跟着上半身也從出現在水面上。“故知，你看。”

景故知跑到欄杆前，發現她手裡舉着一個貝殼，貝殼的口張開半根手指的寬度，能依稀看到裡面有東西。

“阿叔，你幫我拿一下。”

這艘船的船身高，賀雲深沒法把手中的東西直接遞給景故知，隻好讓船長幫忙。

船長料到她下水一定會帶東西上來，早有準備，一手抓着欄杆，大半個身子探出船，把她手中的貝殼接了過來，并遞給景故知。“打開看看，阿深估計就在水下找這個了。”

貝殼還是濕漉漉的。景故知雙手接過，小心翼翼的捧着。不過她還是沒有完全被貝殼或者其中的東西吸引，目光依舊落在賀雲深身上。“你快上來。”

知道她擔心，賀雲深順着挂在船身上的軟梯子爬了上來。她紮下護目鏡，期待地看着景故知。“我給你打開看看。”

這個貝殼還是活的，隻是因為裡邊的珠子大，它無法将口完全合上，這才能隐約看到裡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