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被六個修士團團圍住帶出門,仍然是七拐八拐穿過狹長的通道來到一個空場。
司戒堂輔長老早就在那兒等待,大手一揮讓靜候着的兩名女修上前搜身。一人從頭開始摸,另一人則讓她脫下鞋襪檢查。兩人非常仔細,手插到頭發絲裡細細摩挲。
眼看就要查到衣褶裡夾帶的陶瓷碎片,朝天心中一緊。
“衣褶裡藏了什麼?”突然傳來一聲厲喝。
黑白法衣的司戒堂修士大步上前,扯開衣褶,被她藏匿其中的陶瓷碎片赫然顯露衆人面前。
是姬羽眠!
那人牢牢堀住她的手,等待輔長老查看。
“别做無意義的事!”輔長老冷哼一聲,站在一旁讓女修再次檢查,“仔細點,不要遺漏任何地方。”
為防止她掙紮,姬羽眠仍鉗住她的雙手。
檢查完畢後,女修行禮告退。姬羽眠松開她的手,任由輔長老查看。
朝天緊握雙拳,緊緊捏着剛才姬羽眠塞進她掌心的東西。圓圓的小小一顆,帶着粉塵感,像是顆丹藥。
“你——”輔長老還在打量她,她背後滲出冷汗,不敢看姬羽眠。她緊閉着嘴,斜視甫長老。
卻見他目光盯着她衣擺,臉上有着明顯的不滿,“怎麼穿着這衣裳。”
朝天心裡一松,順着他的目光望去,衣服腰部的位置有一塊拳頭大小的污漬。幾日前,顔長老到牢房中探視時不小心撞到了茶水,潑在她身上。
周圍人低下頭沒有回答。她沒有要求新衣服,自然沒有人幫她準備。
輔長老臉色沉沉,想發火又吞下去:“…先這樣,别誤了時辰。”
司戒堂修士領命上前,深色手械就要铐上她的手。
朝天心中一緊,瞥向給姬羽眠。他快步走在最前方,蒼白的手指狀似無意地擦過嘴唇。
他值得信任嗎?在背叛她這麼多次後?
就在她猶豫的瞬間,黑白修士圍了上來。姬羽眠一把搶過另一位修士手中的手械作勢要親自為她帶上,實則擋住後面人的手和視線。
雖然他面部被法術遮掩,看不出表情,但能感覺到他心中的急切。
“狗腿子!”
手械重重地壓在她的上臂,緩緩地往手肘處移動。
朝天突然心中一松,她雙手輕輕向後一推,姬羽眠配合地向後左右倒了兩步,惹來其他修士的低罵。她趁此機會将握在手心的丹藥借着衣袖的掩飾含入嘴中。然而那丹藥入嘴即化,已經無法回頭了。
為首的黑白看出了姬羽眠的不對勁,拿走手械親自給她帶上。朝天扭着手試圖推開,面前之人卻像銅牆鐵壁一般沒有動搖半分,将手械緊緊地堀在她手上。
輔長老瞥向站在站在一旁的姬羽眠,又眯着眼打量她半分,道:“張開嘴。”
朝天不動,身側修士擡手就要捏上她的下颚,她隻好不情願地張開嘴,又被探了丹田。
檢查完後,她被帶着向外走。姬羽眠一直跟在隊伍最後,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再看向她。
這條路她沒有走過,但是通過沿途的靈植田能夠獲知這是通往天衍宗廣場的路。若是靈氣還在之時,各種靈植散發出的帶着能量的異香都會鑽入丹田,然而現在她隻能聞到它們最普通的草藥味。
在烈日的籠罩之下,伴随着呼吸,這種味道沁入鼻腔使人冷靜,又讓她莫名想起了執事堂的顔長老。
在天衍宗的十幾年,和她幾乎沒有交集。如今,她卻主動承擔起照看她身體的職責,但行為上完全看不出對她有任何恻隐之心,也沒有給她透露過任何消息。唯一一次還是在前往玉清秘境之前告訴她秘境中存在“神栖木”這種東西,然而知道現在她也不知道這是何物。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作為秘境開啟鑰匙的持有者,顔長老定是知道秘境通往戰神墓的。
最主要的是這靈植田散發出的香味,和顔長老身上的幽香一模一樣。這是,隻有她才能知道的信息。顔長老到底要做什麼?
在衣袂翻飛之下,沒人注意到那抹棕色污漬閃過一道幽光。
不到片刻,朝天一行到達一處通道。長長的通道兩側順次占滿了不認識的修士。他們安靜地站着,眼裡充滿了灼熱的目光,仿佛要立刻将她碎屍萬段。
看守她的六名司戒堂修士後退,為輔長老讓出位置。他手指一動,朝天便感覺到手械被拉扯着向前。
是靈力繩,但她現在看不見。
她被拉着向前兩步,通道遮住頭頂的豔陽,陰影籠罩全身。
那一瞬間,一股莫名的壓力傳來,讓她覺得渾身發緊。與此同時,許久無法感知的識海在這種重壓之下被突然鍊接,在強大的沖擊之下,腦子嗡嗡作響,眼前出現了老舊電視版的雪花屏,閃現出魔修晃動着納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