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雪花屏驟然歸于黑暗,再次無法感知到識海。然而那壓力依舊将她團團包圍。
是靈壓。
輔長老以為她在害怕,毫不留情地拉動着看不見的靈力繩索。朝天強忍不适,回想着剛才發生的一切。
廣場内靈氣濃度過高,甚至高于玉清秘境,導緻她被封禁的靈脈被短暫聯接。若是放在未修魔之時,她或許還會覺得舒适,但現在隻覺得渾身難受。
越往前走,壓力越來越大,她不得不略微垂頭,加速呼吸。
走到通道末端,視線中腳下的黑磚一閃,整個人頓時暴露在正午的陽光之中。濃厚的靈氣瞬間擠壓她的身體,在鋪面而來的嘶吼聲中,讓她喉間湧上腥甜。
好一會兒,她眼前的雪花才逐漸消散,而她的雙手正被一根看不見的繩子牢牢拴在身後的圓柱上。那繩子正緩緩上升,将她的手臂拉直,然後将整個人垂釣在空中,離腳底一尺遠的地面僅僅延伸到前方五尺。
她正處于廣場中央的高台之上!
擡眼望去,高台之下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修士,竊竊私語聲如同蜂箱中工蜂的嗡嗡聲。遙遙看去,擠在一起的隻有手掌大小。饒是她伸長脖子,也無法識别出人群中是否有她熟悉之人。
“肅靜!”身後傳來輔長老的聲音。朝天緊繃起來。
“坎青峰江朝天,勾結邪魔外道,破壞九州比試,壞我天衍宗千年正道。”
無法掙脫手上的繩子!
“今,我天衍宗當摘除其靈脈魔氣,以儆效尤,以示天道!”
台下嘶吼想起,威壓驟然加深。
該死,此地靈壓更盛,為何喚不出灰霧?
“行刑人——白天行!”
姬羽眠給她吃的是什麼?難道不是丹藥而是爆裂丸?
白天行的步伐聲在白玉闆上作響,每一步都踏在她逐漸加速的心跳上。
白天行繞過銅柱,來到她身前站定。緩緩擡起的頭讓她看見那古井無波無波的眸子。明明被吊起的她實現略高于白天行,可她卻覺得自己正被一非人的巨物俯視。
他緩緩擡起的長劍驟然萦繞着一層符文,散開的瞬間她清晰地看見劍影中倒映着滿臉驚恐的他。而長劍背後是完全陌生的白天行。
這不是白天行!
朝天想要喊醒他,卻發現自己無法發聲。
閃着冷光的長劍在兩人間驟然落下,貫穿她的腹部。
慢動作一般,她眼前出現了兩種碰撞擠壓、互不相讓的能量,沖進她的身體。
她能夠看見靈氣!
驚訝的瞬間,她發現灰霧也在丹田中流轉。她嘗試聚集能量,卻發現靈氣和魔氣順着插入腹部的長劍瘋狂地灌入體内。丹田、靈道,暴躁能量瘋狂地向識海聚集,在兩人周身形成強大的漩渦。
模糊之間,她看見白天行不可置信的表情,随之而來的更深地捅入腹部的長劍,與驟然變冷的神情。
識海劇震,自動将攪動湧入的能量,将之化為灰霧。然而那兩種能量仿佛無窮無盡地從丹田灌入,長劍抵着銅柱讓她無處可逃,能量撕裂她的身體從企圖與她融為一體。
劇痛之中,她将強行聚集起的灰霧覆蓋在努力維持不動的納戒之上。魔修神魂已然維持不住形狀,他努力幻化出手掌将在心中繪過千萬遍的木匣取出。一手斬落,墨色木枝裂成兩半,他毫不猶豫地吞下手中的丹藥,神魂驟然凝固,而後幻化出人形。
“啊——!”朝天晃着腦袋嘶吼,濃重的灰霧沖天而起。
“魔修!”
“殺了她!”
伴随着場下的咆哮,灰霧終于撐破了她的身體,神魂伴随着禁制白藍交雜的閃光消散在空氣之中。
白天行雙手持劍看着眼前的銅柱,沒有熟悉的身影,甚至沒有留下一絲血迹。若不是地上殘留的衣物碎片,他覺得隻是做了一場惡夢。
手中的劍沉重地不像是他的半身,他呆呆愣在原地。
一縷幽香飄至他的身邊,來人拍拍他的肩:“太陽下山了。”
他沒有回答,自然也就沒有注意那人拾起地上沾着茶漬的衣物碎片,上面已經沒有禁制的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