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垂眸道,“沒什麼,隻不過奴婢經過偏殿時,總能聽見那幾個小丫鬟嚼舌根子。”
我不禁輕笑出聲,“她們也就隻能說些酸言酸語了,幾句話而已,竟也值得你放在心上。”
“是,是奴婢狹隘了。”萍兒話語一頓,“不過,今日看淳常在的意思,似乎是站在小主您這邊的。”
萍兒豁達的很,一向不把這些拌嘴的話放在心上,耳朵聽一遍也就過去了。她真正想說的,還是淳常在的事。
淳常在此人,天真無邪也有,心機手段未必就沒有。我是不信在後宮這大染缸裡待了這麼久,還能保持一副稚子之心。
前世淳常在纏在甄嬛身邊,與我之間不過因為甄嬛熟稔那麼幾分,至于替我說話更是萬萬沒有的事。今日替我對上富察貴人,不過就是看我受寵,想與我交好罷了。
“淳常在天真可愛,你隻如對待旁人一樣待她就夠了。”
她這副性子,我實在喜歡不起來。仗着年幼無知,說盡了難聽的話,偏偏旁人看她爛漫的樣子又說不出什麼。反正過不了多久,淳常在就要死在華妃手下了。與她交好,簡直是沒必要的事。
一夜好夢。
在圓明園懶怠慣了,突然要早起向皇後請安,有些不适應。半夢半醒間被拖起來潔面上妝,直至喝了一口芙蓉蓮子粥,唇齒間漫開一股甜意,腦子才清醒過來。
時隔月餘,再次踏進景仁宮,我隐蔽的掃視了一圈,還是這些老面孔。隻不過我下首的欣常在變成了曹貴人。
我在圓明園的住處映水蘭香,環水而建,風景不錯,欣常在常帶着淑儀來我這裡玩。見我進來,親切的笑了笑。曹貴人跟着華妃依舊姗姗來遲,落座後,彼此微微颔首。
“在圓明園逍遙了數月,這突然回了紫禁城,本宮竟有些不适應。”皇後面色淡淡,感慨道,“諸位妹妹想來也是如此,宮中不比圓明園松散随意,還是要謹記宮規,克己複禮才好啊。”
皇後言語中帶着敲打的意味,衆人忙起身行禮,齊齊稱是。皇後擺擺手,又與齊妃閑聊了幾句,衆人便各自散了。
皇帝昨天明明宿在皇後宮中,皇後沒道理回了紫禁城的第一天就擺出這樣态度來啊。
正想着,沈眉莊笑吟吟道,“嬛兒,陵容,我正準備去給太後請安,你們可要同去?”
甄嬛臉上飛上一抹紅暈,笑着搖搖頭。
自入宮以來,除了殿選,我再也沒見過太後。
太後她老人家喜靜,一般身份低微的嫔妃難讨她歡心,也就隻有沈眉莊能常常侍奉在側。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一直也未去拜見,隻拜托沈眉莊奉上一份抹額。
如今升了貴人,理應前去。
思忖了半刻,點點頭,笑着答應下來。
到了壽康宮,竹息引着我們二人進去。
壽康宮一片寂靜,如一潭死水,隻聽見鍍金琺琅的西洋鐘一下一下的響着,咔哒咔哒的敲在人的心上,令人從心底生出一種肅穆的感覺。
我與沈眉莊一同行了禮,太後端坐在榻上,悠悠問道,“你就是怡貴人吧。”
“是,嫔妾延禧宮貴人安氏,給太後請安,願太後身體安泰,永享安樂。”我低着頭恭順的請安,好似在那日殿選一般,忐忑又恭敬。
不料太後與我心裡所想一樣,“哀家記得你,當日殿選,你端莊有禮,謙恭有度,便知道你是個省事的。”
我不由得有些驚訝,殿選時美人如花,太後居然能記住我這樣的無名小卒。我面上更恭敬些,“嫔妾何德何能擔得起太後如此誇贊,殿選那日多謝太後賞識,才讓嫔妾得見天顔,侍奉太後。”
太後依舊溫和,“你何必自謙,皇後常說起你女紅不錯,上次你送來的抹額,哀家也覺得不錯。”
“嫔妾多謝太後與皇後娘娘誇獎。”
太後點點頭,“你是個懂規矩的,起來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