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桃子打開自家的大門。
點亮電燈,一直戰戰兢兢的桃子和子鼠兩人終于長舒了口氣。
一路上他們都在戒備:萬一周家雄繼續跟在身後呢?萬一他向兔腳許了願呢?
即使家中未發生任何變化,也令他們感到分外安心。
桃子指了指屋内:“我去拿藥箱,你先去清洗一下傷口。”
“好。”子鼠一邊應着,一邊走進盥洗室。
子鼠左腕上的傷口雖多并不深,大部分都不再流血,表面也沒什麼灰塵和鐵屑殘留,不過考量到刀刃都生了鏽,兩人還是得擇日去醫院打上一針;頭上所幸隻是皮肉傷,目前沒有頭暈或是惡心,但為了有備無患最好也去做個詳細的檢查。
不一會兒桃子拿來了藥箱。畢竟真派是醫生世家,子鼠擦幹水漬熟練地對傷口進行消毒和包紮,相較而言桃子的手法就笨拙了許多,見狀,子鼠主動拿起藥品替桃子處理起傷口。
藥水塗上創口,少女吃痛地倒吸一口氣。
“很痛嗎?稍微忍一忍,馬上就好。”子鼠利索地塗上消毒的藥水。
安靜地呆着,桃子的腦中便不由自主開始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如果不是你幫我,我可能就死在那裡了。”她看着子鼠,發自内心地向眼前的同齡人表示感謝,“真的,謝謝你。”
子鼠自嘲地搖了搖頭:“如果我能做得更好……如果是月陽哥,可能你都不會受傷。”
“我是覺得你對自己太苛刻……”包紮完畢,桃子收回手,她放下挽起的袖子有些好奇,“雖然聽你說過好幾次,但還沒詳細問過你,你哥哥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
“什麼樣的人嗎……”子鼠将用剩的藥品收回藥箱,思考該從何講起,“月陽哥比我大兩歲,他很厲害,基本上什麼都會,不管是學習、醫術,還是術式的應用……”他想到什麼,擡起頭,“說起來,你們的性格很相似。”
“唔?”突然被點名,桃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像是正直、總是為他人着想的地方。”
桃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我沒你說的這麼好啦……”
“我隻相信我見到的,”子鼠示意桃子不必謙虛,“那時候若不是桃子你拉了我一把,我就從樓梯上跌下去了。”
“哈哈,彼此彼此,要就這個互相道謝的話大概沒完沒了,再給我講講月陽的事吧。”
“好。”意識到的确如桃子所言,子鼠繼續往下說,“要說月陽哥唯一不足的地方,隻有靈力處于三級下等,所以典家才有我和月陽哥兩個後輩。”
“?什麼意思?”
“呃,這算是家系的秘密……不過知道也沒關系。”面對桃子的困惑子鼠稍微遲疑了一下,随即解釋起來,“家系後代的靈力是由親代分割出來的,如果後代将所有靈力割走,那親代就會失去靈力,變得和普通人無異。
“雖然失去靈力對我們來講很危險,但中年以後靈子的總量會降低,這樣的話不如将靈力分給子女,而子女越少意味着後代的靈力越強,因此家系通常隻有一個孩子。”
“原來如此……”
“即使繼承權會給靈力更高的一方,但其他子女隻要有靈力就可以建立分家。無論靈力高低都是無可替代的家人,家系都會竭盡全力培養。”講到這裡,子鼠有些羞愧地抓了抓頭發,“……老實說,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為父親和母親是不是在月陽哥身上投入了比我更多的關愛——當然并沒有這回事,我在嫉妒而已。”
“居然子鼠也會嫉妒?”桃子笑起來,對沒有兄弟姐妹的她而言少年的陳述十分新鮮。
“我們明明是同樣的老師教的,内容也幾乎一緻,我才勉強及格,月陽哥竟然可以拿滿分!為了追上他我可是在課程結束後又花了兩倍的時間窩在書房練習,但這差别也太大了!我敢肯定不是老師偏心就是他考試作弊。”子鼠略微擡高音量像在生氣,眉宇間卻全是自豪的神色。
看着子鼠裝作懊惱,桃子不由得跟着吐槽:“不如說子鼠你壓得自己太緊啦,偶爾放松一下說不定反而對成績的提高有幫助。”
“哈哈,月陽哥也這麼說過,讓我不要總在同一個地方糾結不清。他還經常拉我出去散心,可我當時還在用功。”子鼠悻悻地歎息一聲,“然後我們會在院子裡一起練習術式。
“偶爾父親和母親會忙裡偷閑來露個面,大部分都是月陽哥在指導我。他甚至能做到用符紙操縱氣流将院子裡的蝴蝶捉住。”
“那可……真是厲害。”縱使桃子無法直觀體會其間的難度,相比子鼠把挂勾上所有的工具全部刮下來的行動,自然是纖柔了不少。
“嗯。”子鼠點點頭,“每次看着月陽哥的背影,我都會想:總有一天我要到達他所在的位置。
“家系的人在十六歲以前很少走出家門,上課也都是請老師來家裡。
“除了老師,基本上是月陽哥告訴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對我而言他就像燈塔一樣的存在。”
子鼠突然停了下來,伴着回憶浮現出的笑意凝固在嘴邊。他埋下視線,盯着地面。
“……我從來沒想過月陽哥不在了會怎麼樣。”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短暫猶豫之後,桃子選擇追問下去,“昶又是怎麼參與進去的?”
“他……和月陽哥一起去處理祟引發的事件。還記得罔天嗎?”
“記得。”桃子點點頭,“可我們是才通過的測試吧?為什麼在那之前昶就開始接受指派了?”
“他去年就與德尚家大小姐一起正式加入了祟務。
“本來測試對家系的人隻是做做樣子,我們大約從十四歲起就會跟着其他前輩進行一些簡單的任務。”少年始終忌諱着昶的名字,他簡單作完提要切入主題,“三個月前,這隻罔天在連山縣一帶制造了規模巨大的濃霧。
“濃霧覆蓋整個山麓,持續了将近一個月,期間不斷有當地居民失蹤。前去調查的調查組人員報告說觀察到霧中有不尋常的靈子流動,确認這由祟引發,于是祟務讓月陽哥他們前去處理。”
結合自己的經曆,桃子感覺到棘手:“莫非他們在罔天中遇見了幻象?所以才……”
子鼠搖頭否定桃子的揣測:“毫無防備地踏進罔天确實會束手無策,但它本身并不難纏,這種程度對月陽哥不可能構成威脅。”少年頓了頓,接下來的認同讓他十分不暢快,“……更何況還有德隆在,他的能力幾乎無可挑剔。”
“那又怎麼會……”
子鼠咬着牙,一字一頓地道出緣由:“罔天中還有另一隻祟。”
“另一隻?!”桃子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迄今為止,桃子遇見過的祟都是單獨出現,但鑒于它們都擁有自我意識,團體行動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多隻祟一起出現的事件不是沒有先例,即使它們聚在一起不過是烏合之衆,不會造成太多妨礙。”子鼠的目光仍舊停留在腳尖,他放在膝上的拳頭緊緊捏在一起,“……可是誰都沒有料到潛藏的竟然是惑椿……!”
“惑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