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記得,在原書中,莫敬謙解決此事簡單粗暴,直接将鬧事者斬殺殆盡,派駐軍鎮守國子監,直接将寒門學子趕出國子監。
莫敬謙昭告天下,日後取消科舉,朝中職位也不再對天下人敞開懷抱。
顧笙不能說他做得不對,因為這時候階級明确,百姓受盡壓迫卻也心甘情願。寒門學子暴動是因為有一線生機的情況下被打入地獄。但倘若一點光明都不給他們,他們便也不會心存僥幸依靠科舉入仕。
俗話說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
但顧笙還是要暗罵一句,這原書作者真是為了讓男主人設坐實,完全不顧什麼正确價值觀,隻為将劇情圓下去。
顧笙望着行宮中安靜的湖水,波瀾不驚。褐色的瞳孔微微輕顫,不知道在想什麼。
下人來來回回路過她,對她行禮時嘴裡喊着将軍夫人,可神色裡沒有半分尊敬。
顧笙在襄安名氣是大,可行宮中的宮人從未出過行宮,顧笙從前也沒來過此地,他們自然不清楚顧笙是誰。顧相之女,将軍夫人這兩個名号證明她确實身份尊貴,可宮人卻不以為然。
他們這裡住的都是公主皇子,聖上與後妃也會尋空來此處小住,一個臣子之女還不值一提。
莊南洲站在橋上看她,不知她在想什麼,走近了竟也沒能驚動她。
顧笙回神之際看向莊南洲道:“莊南洲。”
“嗯?”
“這世道爛透了。”
堪稱大逆不道。
莊南洲臉上綻開一抹笑意,他眼中似有波瀾,語氣卻平穩而忠誠:“你想怎麼做,我都贊成。”
上一世,任誰都沒能想到,被稱為皇室狼犬的人會榮登寶座。不是莫敬謙相讓,而是他生生搶來的。
阿笙想要的東西,便也是他想要的。阿笙不在了,那位置便也不重要了。
遠處響起打罵聲,拉回了二人的思緒。
臨安行宮隻在夏日時用于避暑,平日裡這裡并無主子。久而久之,這裡的下人便踩高捧低,搬弄是非,對于長甯這般不受寵的公主完全不放在眼裡。
莊南洲扶着顧笙走過石子路,看着碎了一地的玉盤,掌事宮女一巴掌落下來,跪在地上的女子半邊臉腫起像個饅頭。
跪在地上的女子名叫春柳。乃是長甯公主身側的大丫鬟,十二歲時随長甯公主搬出皇宮來了這裡。
掌事宮女許是沒發覺身後站着人,口中振振有詞:“大膽!這可是娴妃娘娘最喜歡的垂絲海棠,今年開的最好的一朵都被你踩壞了。你讓我們如何送進宮去給娘娘?”
臨安行宮中花草茂密,一個園中隻種一種花,垂絲海棠遍地都是,若真想獻給娘娘倒也不必拘謹具體是哪朵,頗有些強詞奪理之迹。
但春柳畏縮慣了,不會與人争辯也不善言辭,她隻能跪在地上啜泣,肩膀一抖一抖的。
顧笙忽地在她身後開口道:“我還當是怎麼了,莫說是一朵海棠花,便是滿園的海棠花都敗了又是什麼大事?值得姑娘在這裡耀武揚威?”
掌事宮女被吓了一跳,回頭看過來一張明豔的小臉映入眼簾,今日無人與她說來了什麼貴人,她便隻當是什麼不重要的人。
她理了理思緒道:“這位小姐有所不知,臨安行宮的海棠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隻有我們這裡有垂絲海棠。年年我們也都會特意進宮為貴人們獻上垂絲海棠,這皇上也是贊不絕口。”
她言語中含着些炫耀的意味,眉眼間盡是得意。
莊南洲蓦地開口,語氣裡帶着戲谑道:“垂絲海棠果然如此好?”
掌事宮女沒有見過莊南洲,隻覺得這位公子氣宇軒昂,面若桃花,鮮少有的俊秀,語氣也帶上一些谄媚:“那是自然,隻是最好的一朵被她踩到,如今我們怎麼給娴妃娘娘複命?”
春柳寄希望于二位貴人,希望顧笙能為她主持公道,隻能怯懦道:“不是我!是長安公主養的狸奴...”
話音未落便被打斷:“胡說八道!你這麼說是想怪給長安公主了?好啊,你不但自己踩壞了海棠花,還想嫁禍給長安公主。來人啊,将此女拖下去!”
下人剛想上前,顧笙驟然拔出莊南洲的佩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劍架在了掌事宮女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