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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以土未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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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淵的小院名叫奇本居,大概是奇異本草的意思。

和骞推開門,院子小得一目了然,四周的奇角旮旯堆着各種草,确實很普通,品種普通,長得普通,養的更是普通,種草用的盆也算不上花盆,全是農戶家裡腌菜的陶罐。就這樣随意擺放在院子中,隻露出中間一條小路來,甚至沒有一個可以稱得上花的盆栽,果然跟花非親非故。

而這裡的主人還在春又生醫館,和骞趁這時候來,當然也是沖着這一點。

春又生醫館算得上大夫的隻有兩位,一個是浣烏霜,一個就是齊淵,當時查良兒病案的時候,當日有好幾個類似症狀的病案,都是齊淵的署名,而他都寫過病入膏肓無藥可醫的批注。其中有兩個孩子已經獻祭給了土地神仙,而良兒,是其中一個寫到無藥可醫卻沒有被獻祭的孩子。

若和骞之前的猜想正确,獻祭給土地神仙的說法實際是人為捏造,背地裡卻幹着人牙子的買賣。買家和賣家,在無涯山石洞裡和骞已經親自見過,賣家要确保這些孩子按照約定時間送到土地廟,就一定會有一個外應,也就是提供以及提前做好篩選的那個人。

而這些孩子曾經都到過同一個地方,就是春又生醫館,而熟知一個人的體質好壞的,也隻有那裡的大夫。浣烏霜是月乘歌的徒弟,他自然信得過,不會幹這樣的事。所以隻剩下齊淵這一個可能性。

可是這也太明顯了。一旦有人發覺獻祭之事是人為捏造,順藤摸瓜也能摸到齊淵,所以隻需要把人抓回去,嚴刑拷打,便可得知真相。

和骞看着院裡各種草陷入了沉思,他矗立在院中,實在不知道該從何查起,齊淵的醫術也算不得上醫術精湛,而且并不擅長小兒疾病,所以有那麼一兩個誤診其實也算是情理之中,誰能在看病這方面做到萬無一失?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或者是另有其人,醫館中除了兩個大夫,打雜的就有七八個,能接觸到病案的非齊淵一人。

坴正茹看和骞在院子裡站了好久,叫他也不應,就想去旁邊廚房裡找點水喝,通往廚房的路極其狹窄,是要先去正廳然後沿着走廊再去往廚房,房子整個都是木質的,下面是被木頭墊高了一層,大概一個台階那麼厚,踩在上面還能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坴正茹在廚房翻了半天,隻找到幾個碗,他端着兩碗水在廊上走,一不小心腳底打滑,整個人就摔在了廊上,手碰到了旁邊的陶罐,碎了一地。

被打碎的陶罐種的是一株野生蘭草,看品種并不稀有,葉子青翠欲滴,露出的半邊根系粗壯,另一半邊根還被包裹在發黃的土中,為什麼是黃土?

坴正茹用手刨開了一角,類似石頭一樣的東西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檐下光線有些不好,他撿起來搓開石頭沾着的泥巴,定睛一瞧竟然是一個金石頭。和骞也注意到了他的動靜,擦着陶罐繞道檐下,坴正茹将金石頭遞給他,又開始低頭去翻那半邊沒有碎的陶罐,隻見陶罐底部,被金石頭疊的滿滿當當,竟占了陶罐的三分之一。

這一罐金石頭,抵得上朝廷五品官員小半年的俸祿,可是這院子裡,像這樣的陶罐卻有近二十個。

從這個角度向院子看去,那些被圈養起來的野草青黃分明。有些野草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被齊淵挖回來種進塞滿金石頭的陶罐中,日日被迫接受銅臭味的熏陶,屈服的早已經盤根錯節,枝頭也被修剪的清脆蔥郁,未曾屈服的就會根枯葉黃,直到被連根拔起,陶罐中又會換上新的雜草,反正這世間的草有很多。

而這樣的小院,總有一天會被陶罐填滿,但人心卻是填不滿的。

“主子,這···不會都是吧?”坴正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金子,就這一罐已經夠他驚訝半天了,他朝着和骞的方向看去,眼睛落在院子裡。

“你之前說這個小院,是他自己修的?可否有人幫他?”若是一個人生來就是一個壞人,會大張旗鼓告訴别人我是壞人。若生來不是,便是有人幫他成為壞人。

“是··是啊,哦,不過當時是因為他救過縣令的那個兒子,這院子,是縣令出錢給他修的。”坴正茹眼神還在陶罐上轉悠,邊數邊回答和骞的問題。

“别看了,這些查處之後都是要上繳的。你的衣服以後和大人給你買,君子愛财取之有道,不義之财不能碰不能要。”和骞輕輕拍了一下坴正茹的頭,像一個老父親一樣的喋喋不休,真怕他随手就揣一兜。

“主子···我是在數這些陶罐有多少個,你說,要是這院子被裝滿了怎麼辦?”

“當然是會被轉移。”這些金子,是一定會被轉移的。

“這院子是縣令出錢修的,會不會這院子連帶齊淵這人,都是縣令的?”坴正茹手裡緊緊捏着那幾個金石頭,仿佛要捏碎了一般,但不知是自己力氣太少,還是金子本就堅固的原因,怎麼捏都完好無缺。

“今日先到這裡,不要打草驚蛇,派人盯着,後面等他們轉移的時候,再一網打盡。”和骞看着坴正茹眼裡藏着的怒火,接過他手裡的金石頭,順手仍回了剛才的陶罐中,用帕子擦着手。那帶泥的金石頭,腥臭味很濃。

他們正要離開之時,和骞察覺到小院外面好似有人進來,他拽着坴正茹随意進入了身後的房間,透過門縫能瞧見就是小院的主人齊淵“這會兒還不到酉時齊大夫怎麼回來了?”坴正茹壓着聲音,頗有做賊的覺悟。

隻見齊淵在院中像是随意選了一個盆栽。将黃了葉子的草連根拔除,随意扔在一旁,又将土從陶罐中倒出來,每日的澆灌已經讓土和陶罐黏在一起,他弄出這些泥土費了好些時辰和力氣才挖出了最後的金石頭。

他将所有的金石頭集中在一個陶罐中,抱起的時候明顯吃力了許多,一步一步往院門挪,“手法倒是娴熟,就是有些笨。為何不直接将陶罐砸碎,反正隻需要取到底部的金子不就行了”得,連坴正茹都看出來了,這人估計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不然這樣簡單的道理,似乎小孩子都知道。

但是,有些事情必然有他的道理。和骞沒有接話,繼續觀察着齊淵的一舉一動。

隻見齊淵又返回小院中,将挖出來的土和草重新裝回舊的陶罐中。做好這一切,齊淵又在院中随意找了個台階坐下,之後就聽見院門外響起一陣馬蹄聲 。

幾乎是處于抓賊的本能,和骞直接将房門拉開幾個箭步飛到齊淵身旁在脖子上劈了一掌将他制服,然後又輕輕一點台階,飛到院門口,但就在将門拉開的一瞬間,一支短箭從背後飛了過來,剛好要穿入他心髒位置的時候,被坴正茹擋住,正中前胸。

原來齊淵剛才是假意被制服,他是吃了一掌,卻是假裝暈過去。他顯然是知道和骞要做什麼,所以才在背後放冷箭。或許,今日種種,他早就知道了。

而和骞對坴正茹身上的箭當然是認得的,不僅認得,還很熟悉,那晚在雲真寺山下被人暗殺,就是出自淩霄堂的淩霄箭,他曾經還拿在手中把玩,覺得就這樣的箭,短而小,在暗器中确實也很普通,當然他也清楚,這支戳在坴正茹身體中的淩霄箭塗滿了劇毒。

“隻需要五分鐘,和大人好好道個别吧。”齊淵在遠處不緊不慢地說。

被這種箭戳中似乎很痛苦,坴正茹的五官都快要擰在一起,卻還是壓着不願意露出半分恐懼。“主子,你快去追··不··不必擔心我,我沒事···”随着一口血噴出,有很多想要說的話随着濃濃血液濺到和骞身上。彙聚成幾個字“照顧好我姐姐。謝謝··”

也許他是想說謝謝你,或者是想說謝謝大人,或者是謝謝主子,但最終那口氣沒有跟上來。和骞一直聽他說完,他對猜人心思這門藝術實在不怎麼拿手,平日裡對案件的偵破,也都靠證據推理,因為光猜是對死者的亵渎。

而現在坴正茹死相慘烈,證據确鑿,兇器就在他胸口,兇手也在不遠處,他卻挪動半分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随着那腐爛的血泥一點點喪了下去。

不是說好出去就給他買新衣服的麼?不是說好等事情結束就帶他離開的麼?坴正茹當初選擇留在波州,除了給和骞當耳目,還為了守着波州這個最初的地方,最初,他看起來還不到十歲,和坴鴛相依為命,被和骞撿回安置在别莊,給他們起了名字,還請了先生教他們讀書認字。也許是吃飽穿暖之後,便會覺得生死不愁。

可命運也并沒有因為他死得很慘而賜給他一具全屍。

很快,坴正茹的身體被化成一灘血泥,就連那衣服也化得幹幹淨淨。

“和大人最好是離那血泥遠一點,即使毒性可能減半,但也還是具有腐蝕作用。我想你剛才的舉動,并不想死成這樣。”齊淵朝他走了過來,似乎已經笃定,和骞現在站都站不起來,幾乎失去了所有的鬥志。

“你是不是很好奇,這箭和你之前中的,不太一樣。”齊淵還在自顧自地表演,一般壞人做了壞事之後都會急于想和别人證明些什麼,“沒錯,這是我的新型淩霄箭,今日也算是給我的新箭開葷了。這小子,死得不冤。”他蹲下身,捂着鼻子湊到那一灘血泥上,“哎,就是命太短了。不過活那麼久也沒什麼用,像他這樣連妙手十三針都學不會的人,整日在醫館混吃等死,今日幫我試了這新的淩霄箭,也算是做了一回好事,”齊淵用手扇了扇鼻尖,好像要将腐爛味徹底扇走“啧··這毒藥的劑量嘛,倒是多了些,死的太快了。”

“來人,拿下!”然後齊淵陡然站起身,對門外的人下了一道命令。

之後,從門外,房檐,跳出了一群黑衣人,個個身手矯捷,右手持短刀,左手戴袖箭,一瞬間,對準和骞萬箭齊發。

和骞就地打了幾個滾,迅速躲開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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