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園裡,謝言之迫于如今與陸淮商的實力懸殊,不得不暫時聽話地呆在這裡。
陸淮商讓人把他的房間,就安排在梧桐園裡主卧的旁邊。
兩人的房間就隻有一牆之隔。
因他的到來,梧桐園裡的下人也忙碌了起來。
房間裡的被褥床罩,全都讓人換了新的,陳紹過來時,謝言之還惡作劇似的,讓陳紹把房間裡都給點上沉香!
他要熏死陸淮商!
陳紹眉頭不禁眉頭輕皺,神色也有些擔憂。
“少爺,這樣……不太好吧?萬一表少爺聞到這些沉香,又跟你發難了怎麼辦?”
“他要是真的發難那才好辦,就怕他不發!”
“……”
陳紹搞不明白,也理解不了,隻能聽話地在屋裡點上沉香。
眼下雖然天已經黑,可時辰還早,謝言之往床上一躺,就控制不住地閉起了眼。
陳紹點好了香,也泡上了茶,他轉身準備去叫謝言之時,翁然發現謝言之躺在床上,沒有動靜。
“少爺?你睡着了?”
陳紹疑惑着往床邊走近。
謝言之躺在床上,雙手張開兩腿随意地搭在床變,眼睛閉着呼吸綿長。
他确實是睡着了,今早才退的高熱,也沒吃過藥,就又被陸淮商給關在書房抄了一天的書,晚上好不容易抄完了,人也疲了。
現在往這床上一躺,身體的負荷就爆發出來,讓他忍不住睡了過去。
終究還是鄭渾的這個身體太弱,承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鬧騰。
陳紹輕歎,蹲在床邊去幫他脫去鞋襪。
謝言之一點反應都沒有。
房門突然打開,陸淮商的身影也踱了進來,他看到床邊的景象,眉頭不禁一擰,連腳步也快了幾分。
“他怎麼了?”
陳紹被驚了一下,忙擡頭看他:“表少爺,少爺大概是太累了,剛一沾床就睡着了。”
陸淮商站在床邊,盯着謝言之看。
他想喊陳紹出去,自己來照顧這人,可又知道自己這樣的轉變太過突然引人生疑。壓抑着吸了口氣,直到陳紹将謝言之小心地在床上躺好後,陸淮商才突然開口。
他讓陳紹出去。
陳紹愣住,有些不願,陸淮商冷眼瞪過來時,他才不情不願地轉身出了房間。
房門一關,四周霎時便安靜下來。
除了屋外隐約的蟲鳴,便隻有這房間裡謝言之均勻的呼吸聲響。
陸淮商屏住呼吸,小片刻了才側身在床邊坐下。
他盯着床上的人,胸腔的起伏逐漸加快,一想到這個皮囊裡的芯子究竟是誰時,陸淮商沒忍住。
他微微伏身湊了過去,那即将碰觸在一起的薄唇卻忽地停了咫尺之間。
四周,靜得針落可聞,呼吸仿佛都糾纏在了一起。
可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卻像是阻隔在這兩人的中間。
觸手可及,卻碰不到一起。
“……娘……”
床上的人忽地呓語,連眉頭都擰了起來。
陸淮商眼眸一沉,忽地起身退開。
他移開了視線看着屋中的擺設,那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控制不住的緊握起來。
他沒有想到,兩人間最後會變成這樣的關系與光景。
更沒有想到當初死在監斬台上的人,會換了個皮囊重新活在這世上。
猶記得當日他連夜趕奔赴監斬台,卻隻接到那具逐漸冰冷的身體時,好像他的世界也跟着塌了一般。
他人差點颠了,險些将那日在場的人全都屠了。
但他沒有。
樓清風随後而來制止了他。
謝家還有人尚存在世,他不能将那些人都重新一同拽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