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六百年前得到的諾言終于要被兌現了。
安白穿着睡衣,扶着牆從卧室裡出來,一張常年帶着溫和笑容的臉此刻罕見地帶上了嚴肅,同時也帶着明晃晃的病态:“哥,幾點了你還不睡覺,明天還要去法院呢。”
梁松雲笑笑:“不用啦,明天可以睡個好覺了。你剛動完手術,趕緊回去歇着吧。”
悠揚的樂聲憑空出現,讓所聽之人為之振奮。他則是轉頭繼續欣賞這千年不遇的奇觀。
安白蹒跚地走到窗前,看見的隻有靜穆的天空,與不明顯的點點星光。
……
回到複皇總部,姜一葉帶人潛伏到東門外,看見了城門上有人拿燈的閃動打出他們的暗号。
暗号的意思是:前進。
裡應外合加上守兵不多,他們很快就摸着黑進入内部。
吳卿婉在争鬥中兩腿上不幸都中了槍,躺着臨時擔架上跟姜一葉沒什麼活力地打了個招呼。
“現在戰況如何?”
“都攻破了。”
“北邊也是?”吳卿婉驚訝,北邊還有一座營的人呢?這麼快就解決了?其他門她都不意外,畢竟沒幾個人守着了。
姜一葉“嗯”了一聲,擰開一杯水遞給吳卿婉,她的嘴唇已經幹裂了。姜一葉解釋:“北邊紅河帶隊去了。聽他說不知道怎的門口被人挖了個深五米的大坑,北營那些人連人帶炮都摔坑裡了。”
據說摔得可慘了,人仰馬翻的。旁邊的土還松動了,埋了一部分人。紅河的人帶出來沒跟敵人打呢,先去救敵人了。
“這麼蠢?”吳卿婉想:就算是陷阱也不應該直接全軍覆沒吧。
“土地下被挖空了,他們帶的裝備太多,直接陷進去了。挖的人很聰明,而且知道複皇有多少人。紅河他們把複皇的信号燈放了,現在大魚應該都在網裡。”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中空的腔,上方的膜到了承受重力的極限,破了。然後上面的物體就都陷進去了。
那個坑還挖得非常整齊,基岩層的切面都十分平整。
吳卿婉忽然想起牢房裡那個小夥子,跟姜一葉說了一嘴,卻看到姜一葉滿臉的愁容。
“他不是你派去的卧底?”
“不是。我們查清他是舊黨派到警方的卧底,又在新黨那邊知道了他是新黨派到舊黨那邊的卧底。”姜一葉邊接收着情報邊給吳卿婉解釋。
現在追蹤到的複皇高層占總人數的百分之七十左右,還是警方已知的名單中的百分之七十。
“複皇内部有人員清單嗎?”
“有,還有每個人的詳細檔案,但查閱需要高一層的權限。數據庫的位置隻有權限在乙等以上才知道,且有自毀系統。”吳卿婉瞬間明白姜一葉想問什麼,但這個她無能為力。
她猜測在複皇的人知道警方介入這件事後就啟動了自毀程序。
“你最後一次看見小……羅童時是在哪?”
“好像是往大殿……就是最中心那裡去了。”吳卿婉回憶剛才槍林彈雨中好像見過那個槍法很好的青年,青年似乎還跟她說了一句話。
“遠離車和建築物……”她複述出來,周圍人也不懂什麼意思。
姜一葉剛想說什麼,旁邊戴着眼鏡的技術人員忽然大叫一聲,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西營爆炸的威力與我們之前得到的新黨所購買炸藥數量對不上!還有一批火藥下落不明!”
周圍人瞬間懂了他的意思,該調人的調人,該探查的探查。
姜一葉捏着對講機的手收緊,心道新黨這是數炸藥的嗎?淨搞這個。
“新黨這麼多人願意跟着目标人物G瞎搞的?”她問吳卿婉。
“不知道,我是舊黨這邊的。”吳卿婉扶着護欄掙紮起身,補充道:“但新黨那邊洗腦力度相對較弱,大多數人都清楚自己做了什麼,也清楚知道自己必須聽令,所以想死的人真的很多。”
就怕這種沒有希望,隻想同歸于盡的。
吳卿婉又提供了一條信息:“秦雲雁說他的手機在目标人物Y那裡,可以定位去找。”
目标人物Y是劉乙,如果讓新黨的人排一個你最想炸死誰的榜單,這位一定首當其沖。
姜一葉讓手下人去定位秦雲雁的手機位置,随口問:“好,他人呢?”
“他……”吳卿婉看向月亮,潔白如初。
……
“姐,你還好嗎?”聶笑江扶着靈力透支的邢奚舟走到牆角,那裡還有一個沒破開封印的禁物。
他倆都被剛才莫名出現的靈力波動震得不輕,這種東西對普通人影響反而不大。
沒過那道門檻反而輕松,就像低等文明不理解高等文明的一切,像原始人不明白黑洞洞的槍管意味着什麼。
“還行,再有一個小時肯定能結束。”邢奚舟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綠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落,嚼着部裡研發的靈力補充劑。
也不知道是誰提的意見,這東西齁得人嗓子疼。
“太慢了。”許星的身影忽然出現,手持錦書給他的匕首橫豎兩下就把封印破開了,随便找了塊布包着就扔給了邢奚舟。
把另外兩個人看傻了。
這相當于你這裡費盡心思拆彈,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炸了,别人那裡兩下就連引線加炸藥全暴力毀掉了。
這遊戲是這麼玩的嗎?
許星才不管那邊小朋友被他的操作震驚不震驚,被世界意識針對過的靈魂敏銳發現剛才暴動的不正常,手中匕首也散發出戰鬥的氣息,仿佛四面楚歌。
還有一股比較小的威脅來自地面,對他不算什麼事,但對面前這兩個肉體凡胎威脅很大。
他需要趕快帶他們出去。
邊想邊行動,黑霧陡然散開,控制住兩個懵懂的人沖向電梯……
黑夜之上,一架無聲飛行的直升機平穩懸浮在空中,艙門大開仿佛在等着誰。
不久,蝙蝠般翼裝飛行的男子平穩飛進艙内,耳畔的流蘇吊墜發出詭異的脆響。
“老祖宗。”駕駛員回頭,滿臉震驚。他指着天上的極光,木讷地問:“您管這個叫信号燈?”
錦書臉色蒼白,手中折扇扇骨赫然少了一支,整個人變得有些頹廢。銳氣與張揚之感被什麼隐藏起來,他麻利地脫掉飛行服,關上艙門。
他靠坐下來,展開扇子,挑選出一個沒有奇珍異獸浮雕的扇骨敲了敲,上面多了顆沒孵化的蛋。
“你就說明不明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