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個小時候什麼都沒玩過,長大了看啥都想拆的小孩。
小孩看誰誰成冰塊的眼神終于柔和了,矜持地點頭:“謝謝。”
又道:“等你的異能穩定下來,我會還你一份禮物。”
又聊了兩句,錦書打算先帶秦雲雁上樓,又被秦撫攔下。
“登記,每個新來的都得登記。”秦撫隻當他忘了,閑聊似的地提醒。
錦書狀似無意地晃了晃手裡的鑰匙,就想直接拉人上樓,“他住我那裡就行。”
不知怎麼地,秦雲雁覺得這氣氛不對勁。
刹那間,樓梯口的地闆向上翻起,嚴嚴實實地堵住了前路。錦書用口型罵了某人一句,被迫停下。
秦撫還老老實實坐在櫃台後面,但眼底閃過一瞬而逝的警覺,像是習慣了一樣提醒:“不登記會有危險。”
錦書默不作聲,折返回來找時間校準器。秦雲雁看看這氛圍,心知錦書肯定有事瞞着他。他收斂起心中的疑問,讓自己的語氣帶上了些許天真無邪:“真的?”他看向錦書。
錦書邊調試着時間校準器邊思考,又被“無辜”的掃帚絆了幾次腿,煩得要命。俊朗的眉皺在一起,他随意地點點頭,似乎是有這個可能性。
“哦,那就登記呗。”秦雲雁像是沒看見錦書給他的暗示,走到台前。
秦撫把東西都放得很整齊,掃一眼就能看見所有文件按大小豎立一排貼着牆放。他直接抽出一個黑色的文件,像是一本書,卻仿佛有無限的書頁。
書的封面是一個向下凹的紅手印。
“手放上去就行,剩下的信息它會自動采集。”
秦雲雁不再看錦書,擡手摁了下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下一秒他的額間飛出一抹晶瑩的東西,化成了一把銀白色的鑰匙。
“登記完成,歡迎入住。”秦撫冷冰冰的聲音響起,他二話不說把書放回原位,又去玩拼圖去了。
轉頭就看見錦書複雜的臉,他很快收拾好心情,繼續拉着秦雲雁上樓。
中途不忘拿前台的熱水壺給一盆長相奇特的植物澆水。
秦雲雁發誓他聽見了哀嚎聲,就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但看錦書的反應,是正常事。
樓上是一個回字形長廊,整體是木質結構,就仿佛真的是古代的客棧。乍一看全是風格統一的木門,上面寫着門牌号,但卻有些是例外的。
秦雲雁清楚地看見一個藍貝殼的門代替了一扇古樸的木門。
“這裡的房間太多,數不清的。長住的可以根據喜好裝飾自己的房間和門。對了,你想和我住一起還是……”
“當然是和你住一起。”秦雲雁直接打斷他,看見錦書的眉毛稍微松了松。
他心裡覺得有些好笑,錦書這個人明明對其他事都是無所顧忌,想幹什麼就去行動,偏偏跟他一扯上就怕這怕那。
膽小鬼。
錦書随便停在了一扇門前,在他拿出鑰匙的那一刻,門變成了黑白相互融合的水墨畫。他招招手,緊随其後的秦雲雁心領神會,直接把自己的鑰匙遞到了愛人手上。
他那把鑰匙平平無奇,像是路邊十塊錢配一把的那種。錦書的則不同,質地顔色都和他那把扇子一樣,還有繁瑣的花紋,神秘得很。
錦書将兩把鑰匙都扔了進去,二者融合在一起,又一分為二。錦書的那個沒什麼變化,秦雲雁那個變成了錦書同款,但是是白色的。
然後鑰匙飛出來,水墨畫消失,變成了一扇闆闆正正,像是沒什麼感情的門。上面倒是沒有門牌号,一切花裡胡哨的東西都沒有,就是個純黑的門。
打開門,是個平層一樣的屋子,錦書之前回來的時候稍微擴大了些。窗外是黑白相間的亂星,不知哪裡來的光将屋子點亮。
房間裡面也沒太多的飾品,就像錦書在五号世界的那個出租房一樣,沒什麼活力。最具有他特色的就是那一面牆的武器,花裡胡哨的、簡約的、現代的、古樸的、還有稀奇古怪的什麼樣的都有。
酒架上加了半透明的櫃門,過去的那個玉質的小酒壺擺在中間,沒有修複,隻是用什麼特殊的能力讓其懸浮着貼在一起。
有個隐藏的純白的閉關室,沒有邊界,上面挂了個問号圖案的牌子,翻一下就進去,再翻一下回來。有個書房,按照秦雲雁的書房裝飾的,是新加的。秦雲雁注意了一下裡面的書架,大多是隙間的書,有一部分是北恒的史書,其中有一層單獨放着桑原的書。
書房旁邊是另一個工作間,打算讓秦雲雁自行處置的。
秦雲雁将自己的外套放到衣櫃裡,好奇地揪着一櫃子的衣服,道:“版式挺多,怎麼都是素色的。”
轉頭卻見錦書一臉菜色,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這是個恐怖故事,希望你遇不見夢姐。”
秦雲雁不明所以。
錦書:“等……算了,這個故事我回頭跟你講。”
他拽着秦雲雁來到一扇門前,這扇門對于這個房間來說也是個新客。
拉開門,是别有洞天。
秦雲雁眯了眯眼睛,馬上發現根本不刺眼。無數微小的火苗搖曳着,簇擁着中間的石像。這時倒不像天仙下凡了,像日常的燈火人間。
混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他聞見了雨水的味道。又偏偏沒有雨,隻有燃着沉香的“金獸”端正地擺在那許久無人過問的石桌上。
什麼都沒少,就是攀在石壁上的青苔少了好多,剩下的綠植仿佛被什麼抑制住了,隻能起裝飾作用。
上方的石洞被堵上了,多了個鳳凰圖案的紙燈。
錦書拍手,燈滅,下一秒那隻火鳳凰伴着嘹亮的鳴叫,甩着漂亮的尾焰,在上方盤旋。
秦雲雁牽着愛人的手,觀賞這奇景,覺得自己的設計真漂亮,鮮豔奪目的紅是真的很襯那中間的笑起來如春風拂面的少年郎。
那些被暴力破壞的斷痕被一種淡金色的固體修補,仿佛大理石的紋路,渾然天成。其中一點落在石像的瞳孔,與錦書的瞳色輝映。
錦書把那石窟都給切下來了,鑲在了自己在隙間的家裡。說實話,他自己看這石像是有些怪的。但這是秦雲雁的記憶,過去七百年的風雨兼程,不能讓别人一毀了之。
所以他找人修複,還自己根據秦雲雁的記憶将那些被毀的紙張都抄了一遍。他把秦雲雁的記憶藏在了他認為最安全的地方,這樣再也不會有人試圖偷走這些回憶了。
在這裡錦書是有些小私心的。石窟是秦雲雁作為顧雩風轉世的證明,也是他兜兜轉轉七百年的錨。而秦雲雁是錦書情感的錨點,隙間客棧是錦書靈體的錨點。
所有的錨都在一起,那他們是不是就分不開了。
錦書自認為這個決定有些自私,但他放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