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經理被欲哭無淚的服務生拉過來了。
“客人們,看在這是個美麗的夜晚的份上,我們為什麼不先點上一杯再友善地聊聊呢?”
米克·凱特普(Mikey Catpole)已經在這間地下酒吧當了很多年的經理,他一眼就認出了大名鼎鼎的琴酒和他的跟班伏特加,但對面的這兩個人是誰?
米克不動聲色地收集着信息:有着金發紫瞳和小麥色皮膚的男人似笑非笑,看起來隻有20出頭,關于這個搭配,他隻有一些模糊的回想不起來的印象;另一個男人面容寡淡,典型的東亞長相,戴着一副精心保養過的銀框眼鏡,非常平庸而陌生。
“我是米克·凱特普,難得見到烏鴉的利爪大駕光臨,不過您對面的兩位是?”
“您可以叫我波本。這位是我請來的幫手,他不喜歡在有陌生人的場合說話。”安室透假笑着斷絕了吉田張口的可能性。
“勞您費心,我們隻是看到同事有些驚訝。一會我們再來和您好好聊聊,請您先回去吧。”米克在波本這裡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他好脾氣地笑笑,帶着眼觀鼻鼻觀心的服務生離開了。
“這就是你找的專業人士?”琴酒緊緊盯着吉田,想從這個人身上找到一些符合刻闆印象的異常。
“不如先跟我說說,你們倆來波士頓是做什麼的?”安室透避而不談。
出乎意料的,琴酒很配合地說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但很快,安室透就知道了他如此爽快的緣由。
“克裡斯塔利諾的背叛和希望教會脫不開關系,但那個教會的事情應該交給你來調查,”琴酒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我和伏特加去過他們的禱告會,這是我實地調查之後得出的結論。”
“如何?你可以先做完你的任務再考慮我這邊,我不介意讓那隻老鼠多活一會。”
安室透冷笑一聲:“先别擺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你一個外行人的調查結果能使喚得動我?别以為我不知道,你隻要抓到那家夥就行。克裡斯塔利諾的背叛,在希望教會看來隻是皈依。不過我們的TOP KILLER一向喜歡搞些大動作,我理解。”
琴酒正欲發作,安室透又松口:“要我幫你查教會,可以。作為交換,你也要幫我完成我手頭的任務。”琴酒如果非要他查那個教會,他還真不好拒絕,畢竟邪敎組織也算在神秘事務範疇内——但他才不想讓琴酒這麼輕松。
“你的任務?”他就知道波本沒那麼好心。
“找一個人,組織要的東西在他手上。”
各懷心思的兩人終于達成一緻。安室透起身去找米克經理。
“馬修·富爾頓?”
米克的臉上流露出幾分為難:“他另找東家之後就不再在這邊接活了,不過他每次賺到一大筆錢就會來這兒,然後請當晚所有人喝一杯。從這一點上他倒是十分慷慨……”
酒吧經理的面上複又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不如諸位也請我喝一杯如何?說不定我就能想起更多的事情。”
琴酒直接要了一單天價卡座套餐:這必然不是單純的賣酒就是了。
“感謝諸位的慷慨,那麼我長話短說,”米克瞥了琴酒一眼,語速加快:“大概三個月前,有人來這裡問過馬修的事情——他的原話是想找一個身手敏捷的家夥。那人操着一口南方口音,梳着黑色大背頭,有一撇鉛筆細的唇須,以及下巴上的山羊胡須。”
“我一開始以為他是個黑手黨什麼的,但他一開口,我就知道他是一位毫無疑問的學問人。他的名字是史密斯,雅各·史密斯。”
琴酒周身的氣氛更加冷凝,安室透也覺察出不對:按照琴酒之前的調查,馬修是主動找上希望教會的,目的可能是想獲取一些所謂的特殊事務情報。但現在看來,史密斯早就盯上了馬修,那麼他前面關于馬修的證詞都是謊言:馬修的失蹤必定與他有關,但他出于某種目的遮掩了此事。
“看在烏鴉的面子上,我再送幾位一個情報吧,”米克見幾位惡客面色不佳,連忙找補:“馬修不是一開始就有資格進入這裡的,在他還是個街頭扒手的時候,他更習慣去另一個地方找活幹:多切斯特(Dorchester)的滿杯酒吧(Volltassebar)。”
一個德國名字,吉田漫不經心地想到。
“我還想找一個人的消息。”安室透氣定神閑地看向琴酒。
“再加一單。”至于嗎,波本又不是買不起。
米克神采飛揚,他的态度更加殷勤了:“多麼慷慨!波本先生,敢問是誰得到了你的關注呢?”
“克勞斯·漢德普瑞斯,你們這裡最好的清道夫。”
“噢,他是一個脾氣古怪的人,充滿疑團,遠離人群——”這個情報販子顯然熱衷于給(不那麼心急的)客戶們表演情景劇:“他最為人知的不是他幹活有多麼利索幹淨,也不是他的那些奇妙法門,而是他喜歡深更半夜在墓園裡散步,哈,僅僅是出于對夜晚的墓園的氣氛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