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院落傳出噼裡啪啦的嘈雜聲響,那是玩家翻箱倒櫃的聲音。
三不管地區民風剽悍,面對陌生的劫匪都會奮起反擊,更何況這些看上去也不怎麼厲害的玩家。
他們中有的人成功反殺,也有的人慘遭失敗。
但這一切都阻止不了那些玩家要将林筱找出來的決心。
而現在,他們和林筱的距離隻剩下那一堵并不寬厚的牆。隔壁的動靜都被林筱聽到耳中,急促的聲響無聲地催促着林筱及時做出反應,但她依舊沒有慌張。
她走過已經翻找完全的大堂,向着屋後的院落走去。
如果當初追殺林筱的那個玩家有幸活到這個環節,那他就一定會認出這棟林筱藏匿的建築并不陌生。
這裡就是曾經他跟丢了林筱後反挨了頓打的刷着紅漆的小屋。
白霧裡的紅漆小屋有着和現實世界一模一樣的布局,甚至連那幾張字畫也被白霧原封不動地複刻過來。
帶着三不管地區獨特的狂野氣息。
一回生,二回熟,林筱走向後院的腳步也格外輕快。
紅漆小屋,在這三不管地區也有着特殊的地位。
它是一些人群的庇護所,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安全屋,就連紅漆也是與衆不同的标記。如果要在這三不管地區找到可能藏着泉水的地方,林筱第一反應就是這裡。
不過她以為白霧會多些奇思異想,就比如把泉水藏在花瓶裡之類的,但沒想到她把整個屋子翻遍了都沒找到與水有關的東西。
看來白霧也就那樣了。
紅漆小屋的院落不大,出了後門就能看到一口狹窄的水井。青苔濡濕地爬行在水井的邊緣,毛糙的繩索和已經破了個大洞的水桶都在指明這個水井已經荒廢許久。
林筱拎着繩子試了一下,隻是看上去破了些,依舊能夠承受重物的拉力。她又看向深不見底的水井,漆黑的井底隐約可見水面反射的光點。
這是她目前遇到的第一口井,還是在這個位置,值得嘗試。
就在林筱取水時,這棟紅漆小屋也遭到了玩家的搜查。
他們下意識地認為林筱會躲起來,所以搜查的重點一直都是可以藏匿身迹的衣櫃床底閣樓等位置。所以當他們順着陽台的窗戶看到毫不遮掩的林筱時,一種被愚弄的羞惱感瞬間在腦内迸發,沖動驅使着他們在沒有做好萬全準備前就來到了林筱面前。
憑着一時意氣的後果就是,他們也不知道該面對着林筱說些什麼
林筱沒有理會他們的打算,即使聽到了腳步聲也隻作不知,半個身子都探進了水井,是外人乍一眼看去就像跳井的深入。
這一下也把玩家們唬住了。
如果林筱掉進水井,為了拿積分,他們也需要跳進水裡繼承積分。而這水井看着就詭異,誰知道他們進去是去拿積分還是送積分的。
“你别沖動。如果你自覺交出積分,我們也可以放過你一命。”為首的玩家皺着眉,小心地安慰。
他一身休閑裝,看來在現實世界的地位也不高。
“對。”
“對。”
他身後的小弟們也紛紛附和,目光緊緊盯着林筱,生怕他們一沒注意,林筱就跳了下去。
林筱依舊沒理會他們,慢悠悠地提着繩子,将盛滿井水的水杯拉了上來。
井邊的水桶沒用,她隻能在屋内找了跟繩子綁住杯子送了下去舀水。不過畢竟是随手找來的水杯,繩子的粗細也不适合編成合适的繩索,隻能看着它不斷地旋轉搖晃,将好不容易灌滿的井水四處飄灑。
這水杯也不知道能送上來多少水,更不知道這剩餘的量夠不夠驗證它的身份。
在沒有證據表明前,它就隻是水。
兩方的對峙在林筱取出水杯後才結束,但玩家們卻莫名多了被唬住的羞憤:“裝神弄鬼。”
神和鬼啊,她現在還真的沒有見過,沒見過的東西,她也不好意思裝。于是她一邊解開繩索,一邊解釋:“沒有。”
這個解釋,還不如不解釋。
一旁的玩家拿出武器,指着林筱頤指氣使:“你也不想浪費遊戲次數吧。現在交出積分,你還可以攢下遊戲次數,這局遊戲的積分還能再賺。不交,你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們真的很煩。”
林筱皺着眉嫌棄地開口。突然響起的粗粝沙啞聲音愣是讓她沒能将手中的水杯拿穩,溢出的井水落在地面,石灰色的地磚沒有因此變得顔色深沉,反而逐漸模糊。
那所謂的泉水還真的就是這口其貌不揚的水井?
在其位,謀其職。
林筱想到清潔部留下的要求,從衣袋拿出那枚小巧的信号彈就往空中扔去。但這個造型特殊的聯絡工具卻讓玩家們有了别的猜想,他的手下一松,武器就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
哪怕最後他反應過來調整了一下方向,但那把菜刀還是來到了林筱的身前,砍掉了她些微的指甲和手中的半水杯。
本來就少的井水在這劇烈的碰撞下漫出殘缺的水杯,水漬鋪滿她的身周,就連空氣都變得虛無。
“這,這下怎麼辦?”玩家們面面相觑。
他們渴望積分,可眼看着林筱周圍的地方不再安全,他們也沒膽量跨越那裡。
“你去,事後積分多分你一點。”身穿休閑服的老大一咬牙,把誤将武器扔出去的人推出去,“你惹的事,你來解決,也算是給兄弟們一個交代。”
他惶恐地看向周圍,之前還和他稱兄道弟的人扭頭不去看他,甚至有人用鼓勵的眼神望向他,希望他來代替他們去試探一下那片古怪空間的威力。
他知道他們的手段,也知道自己繼續拖延下去不會有好下場。
他閉上眼,鼓足勇氣,顫顫巍巍地邁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