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陳瑩說了,陳恕是十二個府的解元,十分了不得。
姜貞真心為他高興,陳恕雖天資過人,但也是一路苦讀,年少時便獨自一人前往幾百裡外的地方求學,老太爺去後,更是懸梁刺股不曾懈怠。
直到入夜,陳家才送走了所以上門道賀的客人,不過這隻是暫時的停歇,老爺已經說了,要擺三天宴席好好慶祝。
陳恕先去祠堂給陳家祖宗上了香,又給老太爺燒了紙,才終于得空往和方院來。
二房齊聚一堂,紛紛給陳恕道喜。
江氏眸中含淚道:“我兒這幾年辛苦,如今終于得償所願了。”
陳恕遞來帕子,微微笑道:“母親,兒子不覺辛苦,隻是連累爹娘為我擔心了。”
江氏抹着淚,老太爺去時,陳恕那個樣子,她是真怕他一蹶不振了,幸好恕哥兒撐過來了。
陳愈和陳瑩不着調多了,圍着陳恕嬉鬧,陳恕好奇鄉試的題目有多難,他明年要下場縣試,雖然天分比不上二哥,但至少也要中個秀才回來。
陳恕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愈哥兒,你的學問,過縣試并不是問題,隻是若要說中秀才,還得再用心一些。”
他目光深邃,陳愈心一跳,慌慌張張地低下頭,一陣心虛。
難道二哥知道他前兒偷溜出去跑馬的事了?
陳明修瞪了陳愈一眼,“你要是有你二哥半分懂事,我也不至于三天兩頭揍你了。”
陳瑩調笑道:“二哥可真是少年英才,以後啊,來咱們家的夫人們恐怕要更多了。”
江氏輕拍了一下女兒的手。
陳恕淡淡笑着,目光穿過人群,望向站在江氏身邊的姜貞。
炙熱的目光讓姜貞臉色通紅,害怕被陳恕眼中濃郁的情感淹沒,姜貞朝他笑了笑,微微低下頭。
陳恕也察覺自己失禮,也垂下頭,按捺住心頭的激動。
他終于能娶貞貞了!
不過,還要等拜見過姜老夫人才行。
和方院裡一派喜氣洋洋不說,隔壁大房院中,白氏正暗自垂淚。
陳懋今年已二十二,卻依舊是個童生,白氏起先還得意兒子娶了陶家的姑娘,今時今日心裡卻難受得很。
二房的熱鬧,隔了幾道牆,叫她聽的明明白白。
知府大人到來,老爺叫人喚懋哥兒出去見禮,不過一刻鐘,陳懋便回來了。
他臉色不太好地道:“兒子同李大人說話,隻得了一個眼神,娘,他們太看人不起。”
白氏心都要碎了,好不容易哄得兒子去了書房讀書,自己卻過不去心頭那道坎,趴在床上狠狠哭了一陣。
貼身的嬷嬷安慰她,“大夫人想開些,不過是個舉人,老爺是進士,想來大少爺也不差,不過是大器晚成,才讓二房得意,何況,二少爺仍舊沒着落,咱們大少爺可是娶了陶家小姐。”
白氏擦着淚道:“我兒雖有個好嶽家,可從小沒有好先生,也不得老太爺老爺的歡心,明明是嫡長子,卻處處矮那小子一頭,我如何能甘心!”
她并不覺得是自己兒子資質不如陳恕,認為是陳恕占盡了便宜,才有的今日。
她不禁想,若當初是懋哥兒跟着楊先生讀書,指不定今日就是懋哥兒高中了。
嬷嬷勸了半晌,白氏反倒越發難過,她歎口氣,也不再言語了。
白氏如今隻希望陳恕不要再結一門好親,這樣二房便徹底壓倒大房了。
她恨恨地想,當初趙清月怎麼就沒纏上陳恕呢?那小妮子身份低賤,性子又古怪,二房若有這樣一個兒媳婦,決計是起不了勢的。
不過一切都來不及了,趙清月早嫁給京中一位侍郎做填房了,陳恕成了解元,即便她不想承認,也知道想與二房結親的人家更多了。
隻有她,隻有她的懋哥兒,日子過得這樣苦!
白氏的詛咒無人知曉,二房也沒空計較她的嫉妒,一連三日,二房忙着擺席宴客,熱鬧了好一陣。
等終于靜下來,江氏頭一個便想到了陳恕地婚事。
不等她去喊兒子,陳恕已先忍不住了。
這幾日忙的江氏渾身酸疼,靠在迎枕上讓吳嬷嬷給她揉頭,陳恕一進來,她立刻坐起身,揮退下人,江氏半是期待半是緊張地問道:“恕哥兒,這次可以跟娘說清楚了不?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接着她十分罕見地在陳恕臉上看到了羞澀。
陳恕掀起袍子,端正地跪在下方,叩首道:“兒子心儀貞貞已久,希望母親成全。”
江氏聞言,瞪大了眼,倏地站了起來,半句話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