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晰地看見松田陣平瞳孔驟縮,然後飛快往後退和我拉開距離,一副驚吓過度的樣子。而跟在他旁邊的萩原研二眼疾手快扶住他,一頭霧水:“小陣平,你怎麼了?”
“……沒什麼。”松田陣平緩過來,觑了我一眼,無語道,“被這隻鬼吓了一下。”
我向他做了個鬼臉,然後聳聳肩攤攤手,正色道:“所以松田君,正如我說的那樣,現在我和你綁定了。”
卷毛青年露出了頭疼的表情。
後面的發展沒有出乎我的意料,松田陣平在确認我确實“纏上”他了,并且這種狀态我沒辦法解除後,臉色很差、但又無可奈何地帶着我回到了他租住的公寓。
并且在那之前還和萩原研二背着我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東西——我為什麼會知道?因為松田陣平特意拉着萩原研二走遠兩步避開我,才開始交談。
我提醒他最好和萩原君好好解釋一下,不然被誤會精神有問題就慘了。松田陣平說他解釋過了,但是我覺得萩原君看向他的眼神還是怪怪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以我對萩原君的了解,那大概是想讓松田陣平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過也能理解,畢竟他看不到我,自然會懷疑真實性。而且一般人看到人對着空氣講話都不會覺得對方是在和鬼講話吧,肯定是覺得這人指定有什麼精神疾病。
啊,我不是咒松田君,他是個正常人、且是一位大好人。
我十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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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陣平租住的公寓是一室一廳的那種單人公寓。裝修風格和顔色搭配都和這個年紀的男生的喜好差不多。前十六次我都是被動跟在人身後進來的,在屋主的注視下“堂堂正正”邀請進來還是破天荒頭一遭,以至于我久違地感受到了那種活着的時候上别人家做客的拘謹,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哪隻腳先踏入門檻會顯得正式一點。
人在緊張的時候會下意識想東想西來緩解這種由于緊張産生的壓力,而我表現的尤為明顯。
在我開始感到拘謹的時候,我就不由自主地任由我的思維信馬由缰亂跑緩解尴尬。
……我是不是應該禮貌地打一聲招呼比如“我打擾了”之類的?不說會不會太沒禮貌了……不過話說松田陣平真的不介意帶着這麼一個異性幽靈回家嗎?啊,說起來他剛剛接受我的存在接受的也太快了……是打算一會兒好好盤問嗎?
那我要不要先主動和他說明我的情況……畢竟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謊,如果他問起來我大概率也是會老實說出口。
我沒有去想把我知道的事情,以及我的經曆如實告訴松田陣平,對方會不會覺得天方夜譚不敢相信,覺得我是個騙子之類的結果。畢竟我作為幽靈出現在他面前就已經很不科學了,那麼他是個漫畫人物之類的事情感覺也并不是不可能和不能接受……吧?
我懷疑不定地琢磨着,沒注意到自己在走進門口後準确地一路飄到客廳,熟門熟路地仿佛這是我家,而顯然第一次“上門做客”的客人不太可能會有這種行為。
等我組織好語言打算“先發制人”和盤托出我的經曆,擡頭一看卻發現,松田陣平正抱着胳膊倚靠在廚房門上盯着我,已經不知道站了多久,而且在我擡頭後那種審視的目光存在感更強了。
我愣了一下,剛剛組織好的語言在對方富有壓迫感的視線中瞬間忘記得一幹二淨,連隻言片語都沒想起來。
“……松田先生,你為什麼又這麼看着我?”我吞了下并不存在的唾沫,乖巧地坐在沙發上,小學生舉手式地幹巴巴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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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陣平覺得有點頭疼。
雖然面前這個女孩子是個“幽靈”,而且目前沒有人能觸碰到她,但到底松田陣平自己是個成年男性,又是獨居,怎麼說對方就這麼毫不猶豫地跟了過來甚至反客為主地坐在沙發上……也太沒有戒心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太熟門熟路了!要對人有點戒心啊混蛋!
當他和對方說明這一點之後,坐在沙發上的女孩子居然還一臉理所當然地給他發了張好人卡。
“首先你又碰不到我,其次,松田君你是好人啊!”
先不談前面那件理由……唯獨在這件事上被發好人卡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
松田陣平痛苦地想到。
“算了……總之,先介紹一下你自己吧?”他坐在沙發上揉了揉太陽穴,目光落在女孩子的臉上,表情變得嚴肅認真起來,“不隻是名字那些……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女孩子點點頭,輕聲“嗯”了一下。
“我叫早川遙,呃,今年應該是二十三歲,猝死之後變成了如你所見的幽靈狀态。變成幽靈而且和你綁定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除去姓名和年齡那些,其它的好像都是我知道的信息吧?”松田陣平忍不住從外套口袋裡面抽出煙盒,拿出一根煙抽了起來,“我說,你是怎麼認識我的?而且,剛才你進來之後的反應,你對我家很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