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
“記得一會給龍嬸送過來。”
“好的,老闆。”
中午吃飯那會,葉元因的房間門被敲了好幾下,她走過來給開了一道縫,驚訝發現站在門外的竟然是沈積安。
她冷着一張臉問:“有事嗎?”
“龍嬸讓我喊你去幫忙。”
“不去。”她幹脆回了一聲,雙手用力就要把門給關上。
沈積安連忙伸手擋住了門闆。
透過門縫,他觑着她,面上帶着笑意,好脾氣的對裡面的人說:“昨晚就不吃飯,今早又不吃,你想餓死自己啊?”
葉元因闆着臉,生硬道:“不要你管。”
“我倒是不想管,但你死了,我的财産還要分一半。”
她氣結,好半天才說,“所以讓你在離婚申請書上簽字啊!”
沈積安盯着她,嘴角突然彎了一下,玩味的眼神定在她臉上,他慢悠悠地說:“你怎麼這麼大脾氣,我不是也沒說什麼嗎?”
葉元因還是不想理他。
阿媽回到堂屋,見一個人都沒有,轉身又站到院子裡,朝着二樓的方向喊了一句,“阿因,你又偷懶,還不快來幫忙?”
沈積安挑了挑眉,悄聲道:“看被罵了吧?我早就說讓你下去。”
“走開。”葉元因嗔了他一句,掠過他出門。
沈積安笑着搖頭,跟在她身後一起下去了。
葉元因嫌家常穿的粗布衣裳做起活來礙事,便拿襻膊把寬闊的袖子綁起來,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臂。
她把盛好的稀飯放到桌子上,轉身又去蒸籠裡拿饅頭,一雙象牙色的手靈活輕巧的忙碌着,看起來井井有條。
沈積安見她白皙勻稱的左手腕上圈了隻上了年歲的銀镯子,她有時嫌镯子礙事,便随手推上去,但随着忙碌的動作,镯子很快又會落下來。
他執着于镯子的起與落,不由盯着她看了很長時間……
飯桌上現在有了些動靜,阿媽開口向沈積安道謝,“一到春天我就忍不住的咳嗽,勞煩你還特意買藥給我。”
“您别客氣,我受的照顧更多。”
葉元因低着頸子兀自吃自己的飯。
“阿因,”母親叫他,“畫闆我給你拿出來了,要是再這麼荒廢下去,你整個人都要完了。”
她捧着碗的手一頓,澀滞的說了一聲,“知道了,我會畫。”
沈積安看了她一眼,依着她母親的話來聽,她決定以後再也不回安城,應該是沒有跟家裡說實話的。
歇夠了午覺,臨近傍晚那會兒枝枝又坐在院子的台階上,依然拿着根小樹枝在地上畫着他們看不懂的符号。
山間歲月清淡幽靜,沈積安無所事事的拿右手有節奏的扣着桌面,看起來很是享受這得來不易的閑暇時光。
院子裡的畫架被棄置一旁。
葉元因後仰着腰身試圖把一床被子搭上院子裡的晾衣繩。可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她原本淡靜的臉上便帶了些懊惱。
沈積安起身要去幫忙。
“我來!!”
風風火火的鄭有山從大門外闖進來,一張微黑的方臉上還沁着汗,他随手抹了幾把,不由分說的從她手中拽走了被子。
鄭有山手上勁大,把被子用力搭上去的那一瞬,好似天空都開始震蕩。
沈積安想,這個男人要把她拐跑的意圖未免也太明顯了,但女方卻也不覺得這事有什麼不對。
沈積安開口,淡淡問一句,“小葉,枝枝在畫什麼?”
葉元因頭也沒回的說:“星星。”
竟是如此的敷衍。
鄭有山隻差要仰天長笑了,資本家又怎麼樣?還不是照樣比不過自己的魅力。他幸災樂禍的笑着,殷勤說道:“阿因,走啊,我陪你去村小接丫丫。”
“不用。”
她的拒絕如此明确,鄭有山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害怕男人也會像自己嘲笑他一樣嘲笑自己,心虛轉頭,見沈積安仍是閑适地躺在院中的椅子上,手上捧着本書正看得入神,甚至連頭都沒擡一下。
鄭有山懷疑,自己是被他們給雙重無視了。
*
六點已過,去接孩子的人和被接的人卻都沒有回來。
月亮悄悄爬上半個山頭,沈積安看一下天色,跟拿着飯菜正準備去熱的龍嬸說:“還是我去看看。”
龍嬸也覺得不對勁,催着他趕緊走了。
那時候村小已經鎖門了,胡老師住在村委大院裡,聽見沈積安說明來意,自己的後背上先被驚出一身汗,雖說村民淳樸不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但村裡還是有幾個喝醉了酒就犯渾的二流子,總不會是他們對葉元因動了歪心思?
“走,我們一塊去找找!”
胡老師也顧不上吃飯了,想着跟王丫丫玩得好的那幾個孩子,先帶着沈積安去了村裡的婦女主任那裡。
婦女主任黃佳英一家三口正圍着張小圓桌吃晚飯,聽明白來意後連忙問自己的兒子,“丫丫去哪了?放學的時候你看沒看見龍家的阿姐?”
孩子支支吾吾的說,“好像——是去送小阮了。放學的時候丫丫不肯跟我走,我問急了,才告訴我。”
小阮?沈積安還有印象,是山上那個“賽諸葛”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