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家都聚在龍嬸家裡,葉元因和母親忙活了好久。
那餐飯後,沈美月嚷着要回Z城辦入住。
“大哥,你派個司機送我。”
沈積安望一眼坐在她身側的男人,慢悠悠道:“你不是有男朋友嗎?這種時候不用等到什麼時候?”
尤敬側着身子,一雙眼睛隻圍着葉元因轉,他看見她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勻稱的小手臂,正在幫着她母親将洗好的碗塞到櫃子裡去。
那時月亮剛過樹梢,院子裡有風吹過,正正好拂在他心上,他的心比春風還要柔軟。
“還說呢,他堅持要住在這裡。”沈美月嘟嘴,連喊了兩聲才把他喊回神,臉上的表情便不開心,“你在看什麼?”
“沒,”尤敬正過身來,牽了牽嘴角道:“我散光,夜裡開車怕有危險,讓你哥去送好了。”
皮球又被抛回來,沈積安哂笑:“看着好像是紅眼病。最好去醫院看一看,耽誤了病情就不好了。”
“不勞您費心了,我有藥。”尤敬索性也不遮掩了,起身朝葉元因走去,“她們好像準備了水果,我去拿。”
等他走開,沈積安壓着火問沈美月:“你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家裡知道不知道?還有,你自己不清楚他是誰嗎?”
“知道啊,大伯父的連襟呗。”沈美月無所謂地說:“你都不認這個後媽,他也不算實在親戚嘛。再一個,我爸媽才不管呢。”
沈積安冷嘲,“你爸媽管過什麼。”
“過分了啊,沈積安。”沈美月連名帶姓的叫他,頂嘴道:“我爸媽怎麼了?不就是喜歡出去旅旅遊拍拍照,閑事不管快意人生嗎?你應該開心才對啊,他們絕不會來跟你搶沈氏的繼承權的。”
“我可是稀罕呢。”
“哼!我的事不要你們來管。”沈美月理所當然地說:“我就想在聯姻之前找個帥哥玩玩而已,這有錯嗎?你緊張個什麼勁兒?好煩!”
“你找的這個帥哥,我看披着層皮,連是人是鬼都沒看清呢,你就敢跟他玩?再說了,人家看上的——是你嗎?”
沈積安一向風度翩翩,雖然原則巨多,但隻要不惹他,一般都挺溫和的。沈美月感覺今晚他的态度簡直可以用惡劣來形容了,因為不常見,所以她雖然生氣卻還是忍不住關切問一句,“大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誰惹你了。”
“沒。”沈積安往回拉了下自己的情緒,看了眼廚房的方向,沉着臉道:“司機的事聯系馬秘書,聽他安排。”
“最愛你了。”沈美月見風使舵的領賞:“我這就跟馬秘書聯系!不過可得說好了,這人要專職為我服務喲。”
沈積安想,差不多的年紀,有人為了生存踯躅前行,有人為了享樂恣意妄為,這世上哪來的道理可講。
他擡眼,見尤敬還圍在葉元因身邊轉,忍着不耐問一句,“小葉,枝枝是不是在叫你。”
“哦,馬上就好。”
她本來端了盤水果,尤敬總想給她獻殷勤,不大的廚房裡塞了三個人,處處捉襟見肘。
龍嬸喜靜,急得額上的汗都快下來了。“阿因,你先把客人帶出去吧。”
“我曉得了。”
水果盤被拽來拽去,葉元因放棄了掙紮,索性讓給他端。
“給你給你。”
說完自己轉身上樓去找枝枝了。
尤敬望着她的身影,總覺得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他還想跟上去,沈積安起身,站在樓梯口人為切斷了他的路線。
“幹嘛?”尤敬皺着眉,一臉不耐煩。
沈積安看着他手上的果盤,朝院子裡偏了偏頭,慢條斯理道:“我來告訴你桌子在哪。”
尤敬輕蔑笑了笑,道:“我找自己的飯桌。”
他亦輕笑,“那是别人的飯桌。”
“冒牌貨!”
“總比你這上不了桌的強。”
操。尤敬在心裡罵了句髒話。
沈美月聽不懂兩人到底在打什麼暗語,拍了拍自己手下的石桌,高聲叫道:“桌子在這兒啊,你們快過來!”
*
尤敬在招待所睡了一宿,那裡又破又冷,也沒有熱水,這對于他一個長期生活在城市的人來說實在簡陋。身子底下的床單是灰白色,滌綸的料子,硬的硌手。他幾乎一宿沒睡,第二天一睜開眼就來龍家找人。
是葉元因來開的門。見了之後身體語言表現的很明顯,她半開着門,防備地問:“什麼事?”
“我來吃早飯。”
“我家不是招待所。”
“我不管,反正這裡我就認識你一個人。你不管我,我就餓死了。”
葉元因隻想趕他走,“這裡是鄉下,條件肯定不好,你快回安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