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誰?”少年陰鸷的目光牢牢鎖住她。
關翎玉平日裡嚣張跋扈慣了,哪裡會懼怕對方,極是不屑地撇撇嘴:“我爹是金刀門門主,你們識相的話趕緊放了我,不然我叫我爹把你們碎屍萬段。”
話音剛落,緊跟着“啪”的一聲響,關翎玉臉頰紅腫熱痛,方才後知後覺少年打了她一巴掌。
“你!”她一臉的難以置信,眼裡漸漸被恐懼覆滿。
“爺問一句你答一句,要是敢撒謊,爺就剁你一根手指頭。”少年嘴角噙着一抹陰狠的笑意。
饒是關翎玉性子再刁蠻,遇上少年這樣心狠手辣之人也不免低頭服軟。
“你是誰?”少年見她怕了,低低嗤笑兩聲表示不屑。
關翎玉默了默,回道:“關翎玉。”
少年皺起眉頭,眸色愈漸陰冷,“你可還有其他姊妹?”
他至今不信馮堂主敢欺騙他。
關翎玉搖頭,“我爹隻有我一個女兒。”
這下輪到少年沉默了。
半晌,他氣極反笑,終于确定自己是被馮堂主給诓了。
“好極了!”他咬牙切齒,一腳踹翻了身畔的椅子。
“哐啷”一聲響,将關翎玉吓得臉色慘白,脖頸往後瑟縮了一下。
他“嚯”的一下起身甩門走了出去。
“将軍!”
即将要跨上馬背時,士兵忽然前來彙報。
“說。”他沉郁地吐出一個字。
“程崖來信…”士兵貼着他耳畔低聲回禀。
少年瞳孔驟然一縮,忽又咧嘴笑了:“兄長到來,豈有不迎之禮?”
“将軍,那關氏女?”副将開口詢問,毫不意外地收到少年一個淩厲的眼刀。
“爺管她死活!”
撂下一句涼薄無情的話,少年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回程之前,他還要去駱集馬場找馮堂主算賬。
可惜…
他匆匆趕到馬場,卻聽守衛告知馮堂主外出未歸,眼下他着急趕路,隻能壓住怒火暫且放過對方。
——*——
日暮蒼山,孤雁鴻影。
魏舒月一行人将糧食運往刺史府,換得鹽引後,便打算尋家客棧住宿。
“我要去拜訪故友,就先告辭了。”李馳拱了拱手,眼神落在了魏舒月身上,似在等她的回複。
魏舒月微怔,猜測李馳怕是有要事在身,她自然樂得與他分開,遂笑着回道:“那李師弟忙完了自行回門裡即可。”
她急于擺脫自己的态度太過于明顯,李馳失笑:“我會來找魏師姐。”
魏舒月收斂了笑,語氣裡隐隐有些不忿:“随你。”
李馳複又拱了拱手,這才轉身離開。
行至拐角處,身後落下兩道身影,正是榮卓和杜若岚。
李馳頭也沒回,徑自走到一家客店裡。
入了包間,榮卓和杜若岚緊随其後,警惕地掩上門。
“殿下。”二人上前行禮。
李馳颔首示意二人起身。
榮卓上前來倒茶,清茶自壺嘴潸潸而下,他的話音恰好融入了流水聲裡。
李馳執杯的手一頓,凝思片刻,溫聲啟唇:“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她。”
他口中的“她”,榮卓不用猜也知道說的是誰。
主子就不怕二人舊情複燃嗎?榮卓滿腹疑惑,最終還是點頭應是。
是夜。
寬闊的院子裡一片漆黑,唯有廊下一盞四角燈籠散發着微弱的光。
樹影婆娑,人影幢幢。
風乍起,幾道影子恰似龍卷風般狂掃落葉。
廊庑下,李馳孤身鶴立,平靜地看着前方。
少年面無表情地撩刀而至,拼命的架勢讓人不敢小觑。
待他近了,李馳嘴角微微上揚,負于身後的手輕轉回旋,腳下極快掠動,衣袖在半空揮灑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寒光乍現,将人臉上的細微神情刻畫于劍身之上。
你進我退,一刺一擋,是刀與劍的較量,也是人與人的鬥法。
劍勢鬥轉急下,少年橫刀格擋,刀劍再次應招,“刺啦”一聲入耳,令人耳鳴目眩,各自退了一步。
誰也沒有讨到一點好處。
“皇兄功夫進益良多,臣弟佩服。”少年笑着收刀入鞘。
“四弟也不遑多讓。”李馳将手中劍丢給了榮卓,對少年做了個“請”的手勢。
少年,亦是趙王李赫緊随李馳身後闊步走入。
“皇兄怎會得閑來此?”他狀似随口一問。
李馳從容淺笑:“不過是恰好路過。”
路過?李赫暗自冷笑,路過哪裡都不會路過邊塞,這話拿來騙騙孩童便罷,搪塞他顯然是不夠格的。
一個心知對方在撒謊,一個明知對方不會信,卻是誰也沒有拆穿。
“還未曾恭喜皇兄覓得佳婦。”李赫岔開了話題。
這聲恭喜隐含揶揄,李馳縱使聽出來了也不在意。
“你嫂嫂她确實很好。”李馳想到魏舒月,眉眼愈加柔和。
很好嗎?怎麼跟他聽到的消息不大一樣?
他聽來的消息是魏氏女為了攀龍附鳳,向太子自薦枕席,抛棄了自己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