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若塔到了白日也如同是夜幕降至天沒黑透似的。屋裡隻點了一盞燈昏昏暗暗的似有若無，此刻又離得遠除了晃的人心煩，倒也像是無他也行。

“爺爺。”倪瞳幹笑了兩聲，“爺爺真會說笑。”

“我？哈，那你誤會了我并沒有說笑。”紀棄塵瞧着南榮煙，“連一絲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倪瞳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偷瞄了一眼南榮煙。隻見這人細細的品着杯中之水，分明清水一杯愣是被他喝出了上好的感覺。倪瞳起身，路過洪魑時輕輕點了下他的後背，拿了水過來給各位添上。

“晚輩，晚輩......”

“晚輩什麼？雲和君上是沐梧殿下他爹，我怎會不知？”紀棄塵坦坦蕩蕩，“丹鳥族有靈丹，即便身死靈丹也能完整保留近百年之久。即使如此我為何不能要？”

“......”洪魑愕然，心說：沐梧殿下這也算是新喪了。人丹鳥族被人滅族尚可說是‘屍骨未寒’，您老再是沒心沒肺也不該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還...還為何不能要？得虧的泊雲不在，否則這兒你倆不得又掐起來。

“沒說您不能要。”南榮煙對着倪瞳微微點了點頭，指尖在杯子邊緣一圈圈的打轉，片刻後才說：“想要靈丹的大有人在，多您一個不多。”

“......”洪魑擡眼看了看南榮煙，依舊是那副冷漠的嘴臉。心說：這玉面冰霜果然不是白叫的。你這是教唆着讓人去抛自己老爹的墳呐。

“我就是好奇。”南榮煙回頭看着洪魑，“爺爺怎會知道我族靈丹之細節的？”

洪魑被他盯的如坐針氈，若說鳳栖梧一事自己雖是聽命于人，但也是脫不開關系的，如今......

“我怎麼知道？”紀棄塵笑了笑，“哈哈那是沐梧殿下有所不知，我知道還多得很呐，日後慢慢告訴你。着什麼急......”

“墨泊雲！”南榮煙忽然喝了一聲，淡淡的笑着說：“雲郎為何不進來？”

紀棄塵立刻起身出去，洪魑跟着一起。兩人一前一後，一左一右可......

“沒人。”洪魑對南榮煙說：“屋外根本沒人呐。”

紀棄塵跟着進來，同樣的一臉疑問。三臉疑問對着南榮煙，眼睛裡都是求知若渴。

“那便好。”南榮煙做了‘請’的手勢，道：“以防萬一嘛。”

“......”洪魑心說：今天這日子定是不宜出門。

“......”倪瞳更是無奈，無語，無話可說。

“......”紀棄塵咬着牙，肉眼可見的強忍着。

“噗，好了。我隻是覺得方才氣氛不好，太緊張了。開了個玩笑而已。”南榮煙冷冷，“好吧，原來我當真是不會開玩笑。那麼開門見山，爺爺既然留下了我們又單單支走了泊雲，定是有話要說，何苦還要賣關子？浪費這些時間一會兒的他該回來了。”

“回不來。”紀棄塵從衣服袖子裡拿出來一樣東西，打開油紙裡面是早上他吃剩的那點子桂花糕，“他尋不到定會去找米魉，米魉那孩子認死理時辰不到絕不動糧。不過我确實有事要問你。”

那根手指指着洪魑，洪魑睜大了眼睛，問：“我？有事問，問我？”

“是。”紀棄塵問：“你們最後是如何處置的南榮赫？”

“......”洪魑頭皮發麻避開了紀棄塵的眼睛，卻不想又迎上來南榮煙的眼神。

“無妨的。我知你那時也是...無能為力。”

“多謝殿□□諒。”洪魑吐出一口沉重的氣，才說：“那日，那日我并不知尊...司麒姬是動了那樣的心思。其實在那之前他還是更想，更想和殿下結親的。我不知殿下與泊雲情深...我私自派了人去達疊山，想請六公主的族人們一同觀禮的。此事司麒姬并不知情。事發時我怕青鸾族人受此牽連被尊上見了火上澆油不說，還有口難辯便先去安排他們，待我趕回來時已經...我看到了泊雲。”

南榮煙垂着眼眸，并不知他此刻在想什麼。“青鸾族人，眼下可還...他們好嗎？”

“我已經将他們按時送回，暫時還是安排在達疊山隻是一切都有尊上做主。”

“安排？”南榮煙閉上了眼睛，“做主？司麒姬倒是會說。不過是把人家囚禁了而已。”

“......”分明沒說幾句話洪魑隻覺口幹舌燥。

南榮煙忽然起身，對着洪魑行了禮。

“殿下這這是做什麼？”洪魑立刻起身回禮，“洪魑受不起受......”

“南榮煙多謝洪魑大哥救命之恩。”言畢，南榮煙才問：“追着我們的麒麟箭是洪魑大哥支開的吧？同當年追着泊雲的那隻箭一樣，是嗎？”

洪魑低頭，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洪魑大哥這情南榮煙記下了連泊雲的那份一起都記下了。來日......”南榮煙歎了聲，“若是有來日，必将重謝。洪魑大哥大可放心，其中緣由你不說我又怎會去追問。”

洪魑心裡一松，笑道：“殿下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