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夏天,她也一定很冷吧——
“外婆,我工資結了,”張煜從腰包裡掏出一個信封,“上個月的工資,還是老規矩,兩千給你,你要用的時候就用,然後多得就幫我管着。一千我自己留下。可以不?”
張煜隻是嘴上問一下,其實錢已經分好了。裴春蘭接過兩千塊錢,答應了一聲,就一如既往地往裡屋去收拾錢了。
張煜的父母雖然常年不着家,但是該給的錢是按時打過來的,所以婆孫兩人過得也沒什麼壓力。隻是張煜不太想老是靠着他們的錢活,所以有空的時候也會在外找找兼職幹。
對此,裴春蘭也不說什麼,他覺得外孫隻要不犯法,幹什麼她都是支持的。
及夜,卧房裡的張煜久久不能入睡。
這片區域盡是些雜亂的自建房,很多房子都是上了年紀的,這裡住的人也大多是上了年紀的。因此夜生活并不如市中心那樣誇張,到了晚上十二點,隻有幾個小攤小販還在堅持。
夜幕上并不能看到星星,在蓉城,星光已經成功地被霓虹燈光壓下去了。
突然張煜覺得心口像是被人刺了一刀似的,然後是整個心都絞痛。他翻身坐了起來,揉了揉胸口,一看手機時間,是晚上十二點了。
他放下手機,心口越來越難受,疼得他都快喊出聲來了。但是又怕打擾外婆睡覺,生生地憋回去了,疼得他在床上扭成了一坨蛆。
他扶住窗台,就瞧見令人窒息的一幕——
隻見對面那棟小洋房裡的白裙子女孩,現在正走在屋頂上。那種小洋房屋頂依舊是蓉城傳統民居的那種兩面落坡的三角形式,現在女孩正赤腳走在屋頂的房脊上。
張煜吓得一時之間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心口疼,眼睜睜看着女孩在房脊一端的小石獅子上挂了一根麻繩,然後将麻繩套在自己脖子上,一躍而下。
小小的身體在風中搖晃着,掙紮了幾下,就不動了。
“卧槽!”
張煜手邊的水杯一下子被他打倒,慌慌張張地打開窗子歇斯底裡地大喊:“救人啊快救人啊!欸!救人啊!”
樓下小巷子裡燒烤攤的人擡頭看他,跟看二百五似的。張煜一邊指着小洋房的方向,一邊沖他們大喊大叫。
燒烤攤的人一臉疑惑,頂着滿嘴油污,勉為其難地往樓上那二百五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空無一人。還是靜悄悄的夜幕,和密密麻麻挨在一起的建築物。依稀還有些窗戶亮着暖黃燈光,但小洋房是早已經熄燈了。
張煜一臉疑惑加震驚,臉上的五官已經難以表達他心中的感覺了,好不容易擠出個慘不忍睹的笑容給燒烤攤的人投過去。
下面的人就一根燒烤簽扔上來,用那已經醉出大舌頭的聲音說:“小鬼!快睡吧——做噩夢了也别出來吓人啊!”
張煜悻悻地關上了窗戶,又朝小洋房的方向看了看,的确沒有什麼上吊的女孩。
就在他真以為自己看錯的時候,那白裙子姑娘又出現了,是憑空站在屋頂上的。張煜根本沒看到她是怎麼從三樓翻上房頂的,但她現在确實就站在那裡了。
接着,又是沿着房脊慢慢地走,走到邊緣之後,又固定好麻繩,一躍而下。
“卧槽!又來!”
張煜确定自己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全程掐大腿,痛感真得不能再真了。他飛也似的打開窗子,擡頭出去,盯着那在空中搖搖晃晃的女孩的身體。
樓下燒烤攤的人見他又來了,說:“小子你今晚要是不睡了,就下來喝一杯!”
張煜正要再給那人指,一擡頭,就見那地方又是空空如也了。
“卧槽!見鬼了!”
“嗯?不喝就不喝嘛——怎麼還罵人呢?”
張煜懶得跟他多說,幹脆拖了把椅子到窗邊坐下,自言自語地說:“今晚上小爺倒是要看看你到底在搞什麼名堂,不就是見鬼嗎!小爺還不知道鬼長什麼樣呢!”
十七歲高中生淩晨十二點不睡覺,坐在窗邊看鬼蹦迪,張煜都覺得自己這膽量大的有點驚天地泣鬼神呐——
然後,果然詭異的場景反複上演了。隻見那白裙子姑娘反複出現,反複上吊。在漆黑的夜色裡,硬生生創造了一道靓麗的風景。
好唯美啊——
張煜暗自給了自己一耳光,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這鬼玩的遊戲也太沒難度了吧,無限複活多沒挑戰性,有本事一命通關啊!
張煜想:這鬼不會是去市中心混了一圈,俗稱“鬼混”,跟潮流鬼學了蹦迪之後,回來在這城中村自己自顧自蹦。
可惜是技術沒學到家,沒學會從地面往上蹦,隻學會了從樓頂往下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