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抓到了這起案件的兇手,衆人很難得的松了一口氣,連發多起案件,這下子不用膽戰心驚的了。
但在審問上,胖爺和顧景淮卻沒了撤,這對夫妻實在是太狡猾,不肯好好配合,如今還道出了他們的條件。
提着劍怒氣沖沖出來,惹得那大理寺的同僚匆匆忙忙打了聲招呼便不敢靠近而快步遠離。
胖爺邁過那門檻,話語就如貝殼吐珍珠,噼裡啪啦就倒珠子般吐槽,“.......徐大人,我反正是什麼法子都使了,但他們就是嘴硬,不止嘴硬,身子骨哪哪都硬,還提出了一個特别離譜的要求。”
“什麼要求?”徐念深将手中的筆放下,猜測那兩人又冒出新的作妖法子了。
顧景淮手中持了一把新扇子,垂放在桌面上,緩緩道來,“他們說問也行,但要按照他們的行事風格來,讓我們一個一個排隊進去問,他們叫到誰誰就進去詢問,否則他們就同我們耗下去。”
“我去,屁了個頭的,他們是捕快還是我們是捕快,玩起反客為主這一套了。”胖爺咬着後牙槽,身子往椅子一靠,那椅子前凳腿就跟着翹起來,“他們以為自己是皇帝呀,玩聖旨召喚那一套,一個個跟着面見呀!”
徐念深輕咳一聲,意味深長睨了一眼胖爺。
胖爺收到這暗示,整個人也知曉話語有些不妥,忙緊閉唇角,做一個啞巴。
顧景淮膽子大,握起扇子一張,扇風點火看熱鬧不嫌事大,逗趣一句,“就如同上次徐大人對我們分開談話那般!他們這兩夫妻簡直是膽大包天,這是他們能提出的理由嗎?”
明晃晃的暗喻嘲諷,徐念深深深吐出一口氣,胖爺、周知棠和沈傾傾、靳剛、大毛和小六悄悄擡頭看戲,更有不嫌惹事的端起茶杯品鑒一番。
徐念深被好幾道注目禮關切,伸手撓了撓鼻尖,“案件真相要緊,就順着他們去。”
“真要一個一個被召見似審問?”胖爺還是覺得心中憋屈得很,顧景淮無所謂了,“算了,他們的所作所為被問斬是毋庸置疑的,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給那些死者家屬一個交代才是要緊事。”
“嗯,顧少卿說得對,那他們第一個要召見誰呀?”周知棠坦然的開起了玩笑。
“不論召見誰,我們都分配一下自己要審問的問題!”徐念深道,提筆就寫。
牢獄關押的犯人一批不同一批,但始終不聞空蕩。
周知棠坐在椅子上,審問很是順利,他們也很配合。
“沒錯,都是我們做的,我們這輩子注定要生死糾葛,我要讓天下那些動了感情的人都受此折磨,這是他們要碰情的代價!”李芙魅眼眸狠厲,說這話時怒視了旁邊的杜嘉姮一眼,憤恨到讓她覺得惡心。
她和杜嘉姮折騰了一輩子,就是因為挪達和喇洺給他們算了命,說是她嫁給杜嘉姮,就能助他平步青雲,而自己能無憂無慮的生活一輩子,這番謊言她自然是不肯相信的,多次出逃,都被杜嘉姮捉回來了。
而他們之所以這樣做,無非就是不希望自己培養出來的傀儡跑了,讓他們的心血都白費了,更讓兩人害怕老了沒有人照顧。
而求娶李芙魅是杜嘉姮從小的願望,他自然是不肯放過李芙魅,于是給她下了蠱,下了生死蠱,這輩子都要生死相随,纏纏綿綿,逃不開他的手掌心。
李芙魅知曉這件事之後,便算計了杜嘉姮的科考之路以此報仇,杜嘉姮今生不得入仕,金榜題名的夢想完全被澆滅了,那份愛也因此演變成為了恨,延伸而出,成為了報複的種子,生根發芽在他人身上。
天下負心郎兒想要過得好!天下負心郎想要踩在女子的肩上享得榮華富貴!天下負心郎兒借着女子的勢飛升成龍反過來踩踏一腳!李芙魅絕對不允許!
所以她蓄意謀殺了關喬,馮三。
杜嘉姮望向李芙魅的眼神不在是怨恨和怒意了,臨死之際,一切愛恨似乎都消亡了。
周知棠本想再問幾個問題,但兩人戛然而止。
反倒是杜嘉姮在周知棠轉身之際叫住了他,“周捕頭,我忘記同你說了,你的多管閑事讓你也中了蠱。”
這話在牢獄内響起,蹭的鑽進了周知棠的心底,她轉身走上前,腦海一陣嘈亂,“你說什麼?”
“情蠱,怎麼?那夏盈的出現不是已經刺激到你了嗎?”杜嘉姮邪邪一笑,“在鬼市,你扶起的那對老人家,沒錯,是我叫他們下的。”
周知棠腦海自動浮現那晚的畫面,老家人差點摔跤,而自己及時的出手相扶,情蠱就在那一刻種下了。
所以夏盈的出現,是刻意而為,是為了刺激自己體内的蠱蟲。
“解藥。”周知棠冷冷一句。
杜嘉姮搖頭,“周捕頭,我死了,下了地獄,也要讓多管閑事的你不得安生。”
沈傾傾是第二個進來的,若說李芙魅和杜嘉姮之間的感情糾葛是複雜的,從小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又因為這蠱蟲被糾葛在一起。
心裡狀态和常人完全不一樣。
杜嘉姮将對李芙魅的怨恨發洩在了其她地方,準确來說,他後悔了,他後悔給李芙魅下生死蠱了,後悔和她這輩子綁在一塊,所以他給謝宴和戚季桐下情蠱,就是讓他們同自己一樣,深受一輩子的感情糾葛,所以他要陳小蓮、芬兒姑娘一同陪葬,美其名曰為他們升華這份堅貞不渝的感情。
可他又看到了廖立軒和羅英彩之間的情,想不通為何?到底還是手軟了些,沒讓他們死。
“那些人有什麼錯,他們的感情糾葛與你有何幹系?”沈傾傾怒吼,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咬着下唇憤恨又無可奈何。
“為什麼?為什麼!因為天下女子都是迫害男子科舉夢的賤人,我杜嘉姮絕對不允許!這些女人的存在,那陳小蓮對關喬的仕途沒有任何的幫助,那芬兒左不過青樓女子,娼妓!為官之人決不允許納娼妓為妾!”杜嘉姮猩紅了雙眼,龇牙咧嘴,想到他的科舉被李芙魅攪亂得一塌糊塗,青筋蹭時冒出了額頭,他歪着脖頸,怒視李芙魅。“那羅英彩倒還行,家中有個好父親,能幫助女婿平步青雲,直搖而上。”
李芙魅冷着神色,正眼都未瞧他,吐出兩個字,“瘋子!”
“啪!”巴掌聲響徹整個牢獄,沈傾傾甩了甩右手,用的力氣有些大,手腕生疼,“收回你的那些話,杜嘉姮,收回你這些不合理、肮髒的屁話!你這人若是做了官,那天下百姓都不得安生!”
“是啊,我不如你家顧少卿,沒有一個好的家世背景,要不然我也做大理寺少卿這個位置。”杜嘉姮幽幽嘲諷,“怎麼樣,還記得顧少卿是你夫君嗎?”
沈傾傾就知道有問題,順手拉着他的衣領,“你對我做了什麼?”
“忘情蠱!”李芙魅一字一句道,“是我下的,沈仵作,你不該多管閑事,我沒做錯什麼,我替天行道怎麼了?”
“這不是替天行道,關喬和馮三若是做錯了事情,自有律法定奪。”沈傾傾回,“對我下這個蠱,于你而言有什麼好處呢?”
“沒什麼好處,有這麼一個廢物夫君,不就和我差不多的處境嗎?沈仵作,我是在幫你。”
“你不是我,你怎知我的處境?”沈傾傾反問。
李芙魅默而不語。
“你什麼時候給我下的?”沈傾傾始終是想不起來。
李芙魅歎了一聲,“那茅屋的地下室,挪達扶了你一下。”
沈傾傾手暗暗握拳。
兩人的殺人動機離譜,離譜到讓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