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天旋地轉,曾昔被裴宿空鎖在門内。
“想我說好。”裴宿空冷笑道,“除非我死了。”
三天,曾昔在裴宿空卧室内整整待了三天。
第四天的陽光燦爛,透過玻璃射入卧室。
房内暖洋洋的,曾昔隻覺陰冷。
要遲到了。
今天,是她乘坐飛機去往國外的日子。
觸手可及的自由再次從指尖滑落,她一生追求的東西,往往以失敗告終。
那時,曾昔十分後悔招惹上裴宿空這隻瘋狗。
引起他注意很難,擺脫更難。
沒人會來拯救她這個無恥之徒,沒人會為她惹怒裴宿空。
又過去四十幾分鐘,距離飛機起飛還剩兩小時,曾昔心已涼透。
這時,上蒼聽見她的祈求,鎖死的門被暴力打開。
門外的人推開搖搖欲墜的防盜門,陌生的空氣卷入卧室。
進門的人很多,大多是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
曾昔大驚失色:“你們是誰?”
站在前面的男人說:“曾小姐,裴老讓我們來接你去機場。”
與此同時,裴坤留裴宿空在裴宅吃晚飯,他心裡突突狂跳,總覺得有事發生。
傍晚,大雨滂沱,裴宿空駕駛一輛粉色超跑撞向高架橋。
說到這裡,夏葡的哽咽混着淚水:“當年空哥出車禍,手裡攥着曾昔的身份證和戒指...”
至此,裴宿空和曾昔的愛情倉皇落幕,成為一地狼藉,以悲劇收場。
“為什麼一定要追車?”關于愛情,郁今昭是學徒,她搞不懂裴宿空非得急于那一時嗎?
夏葡鼻子一酸,幾乎是将所有的酸澀咽回肚裡,才将眼淚憋住,聲音帶些許哽咽:“裴老不知用得什麼方法,限制了空哥的行動。導緻他隻能在國内生活,不能出國。”
她一刻不停地道出裴宿空瘋狂的原因:“曾昔一旦離開這裡,他倆就不會有再見面的機會。”
生離,差點死别的情感,郁今昭根本沒有辦法撬動。
一場車禍,差點剝奪裴宿空的生命。現在的裴老恐怕再沒有精力,限制獨孫的戀情。
所以,裴宿空和曾昔重歸于好,是遲早的事。
郁今昭沒資格參與,長得再像有什麼用,都是替身罷了。
她在自我貶低,她在自我開導。
“曾昔什麼時候回國?”郁今昭的眉頭緊緊鎖着,之前的所有努力變成虛無。
“不知道。”夏葡話音未落,郁今昭忍不住唾棄自己,聽見答案的一瞬間,她承認自己有過慶幸。
但這個念頭存在的時間僅有一秒。
得到裴宿空的前提是可以追求,裴宿空身邊必須沒有正經談戀愛的關系。
兩人分得不清不楚,郁今昭不能讓自己成為卑鄙無恥的插足者。
這是她堅決不跨越的底線。
裴宿空和郁今昭一樣,可憐的求愛者,她沒理由為自己的夙願,阻擋他追尋真愛的腳步。
即使兩人感同身受,即使兩人都被愛人抛棄,但裴宿空比郁今昭運氣好,至少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心髒仍在跳動。
反觀郁今昭,她的愛恨永遠無法傳遞到對方身旁,拒絕或是答應,一概說不出來。
氣運爛透了。
老天總是和郁今昭開玩笑,每當她以為自己能夠摸到幸福的時候,現實當頭一棒,把她打回原型,守着痛苦而活是她做錯事的代價。
妄想借助裴宿空樣貌複活的靈魂再次遁入地獄。
她又一次失去了他。
恍惚間,郁今昭眼前一片模糊,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
她的眼睫和發梢沾滿水珠,上衣濕了一大半。
夏葡拉着她,往車裡跑,“快走不然成落湯雞了。”
車内,夏葡打開空調,暖烘烘的熱氣源源不斷湧了出來。
長時間,寂靜無聲。
夏葡給郁今昭擦拭發絲的動作輕柔了不少,擦完,低頭求表揚。
喜悅的心情一下子被郁今昭黑色眼眸中閃爍的水光擊破,無法看出其中隐瞞的具體情緒,隻見她嘴唇動了動,卻沒說一句話。
隔音效果非常不錯的車輛,不知是從哪個角落傳來水滴的聲音。
啪嗒一聲。
兩聲,三聲,一連串地響起。
夏葡後知後覺地發現,那動靜不是雨水,是郁今昭的眼淚在墜落,它們正一個勁兒地砸向皮革表面。
“郁寶,你怎麼哭了?”
聞言,郁今昭無措地摸到滾燙且濕潤的臉,她說:“我沒有機會了。”
沒有機會觸摸到裴宿空的體溫,更沒有機會見異思遷,把自己惡心透頂的感情轉嫁給另一個無辜的人。
鬧劇可以結束了。
“祝他們百年好合……”尾音卡在喉間化作魚刺,每說一個字便刺痛一次,“我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