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季染确實生的好,怕招惹是非;另一方面則是為季染的名聲考慮。
季染早知道母親會這般說,她胸有成竹地道:“娘,我去城裡賣果子,不隻是為了賣果子,是為了去看小榮大夫。我若要見他,總不能沒有個因由吧?”
聽聞閨女的話,胡蘭香沉吟片刻才道:“你說的對,可你就隻能去賣果子嗎?”
“那您覺得我要用什麼法子去看小榮大夫?”
空氣沉默半晌,胡蘭香才想了一個主意。
“看,看病?”
這時,也不等季染說話,柳青豆先撲哧笑了出來。
“蘭娘,也虧得你想出這麼一個馊主意。人家小榮大夫的醫術雖然比不上坐館的榮大夫那般技藝精湛,可他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哪裡能看不出染娘有病沒病?”
“你說的倒是。”
胡蘭香歇了心思,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閨女去城裡賣果子的事。
便道:“既然染娘要去城裡賣東西,我也跟着去吧?到時候也能有個照應。”
這時,季染和柳青豆也沒有什麼反對意見,點頭同意。
既然決定要去城裡賣東西偶遇那小榮大夫,至少要在榮小大夫的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季染提前一日同母親采摘好白色的野草莓和其他種類的泡兒并山上的桃子。
在出發的當日又起的早早的梳洗打扮,她本就生的如那牡丹花嬌豔,隻需輕點些許胭脂,便已極美。
都說人化濃妝嬌豔,可到了季染這裡,人剛着淡妝,便很宜人了。
至少在提着那籃子的泡兒水果到城裡叫賣時,許多因季染招眼而跑過來買東西的人都排起了長隊。
愛看美人是不分性别的,集上何時有了季染這麼一号美人,他們從前未見過,如今能得一見,自然十分好奇。
他們不吝啬眼中的贊美,在旁邊看得都呆了。
季染從小到大都習慣了這樣的目光,也不覺有什麼。她現在這情形就如同路旁有一朵嬌豔的花,路邊的行人忍不住駐足看一眼罷了。
因着有這些人的關注,季染手中的籃子也早早地賣完了,隻留下一小部分的桃兒和泡兒,預備待會兒去醫館問問。
此時也不過辰巳時分,母女兩人走出了集市就往容氏醫館去,這地方是柳青豆早就交代過的。
母女兩人來到醫館,就往裡頭瞧,果然就看到一個十分俊郎的年輕大夫在那裡坐診。
季染拉了一個路過的小學徒詢問,那學徒正預備去幫忙抓藥,就被人拉着,心裡立時就升騰起一股子煩躁。
正待擡頭發火呢,擡頭便看到長得跟花一般的美人跟他說話,他也不知人家問了啥,隻迷迷瞪瞪地答了。
等到他反應過來時,就看到那姑娘拿着一籃子東西往小容大夫那邊去了。
他暗叫不好,自從小容大夫坐館以來,不知多少女子芳心暗許,平日裡也時常會有女子來容家醫館瞧小容大夫。
如今這姑娘,約莫又是一個想要接近小容大夫的。
果然,季染這時已經走到旁邊打量那小容大夫,剛才她問過那小夥計,确認過眼前坐診大夫的身份正是她要找到。
隻見面前的小容大夫生的白淨,看着還有些清瘦,他生的歲算不得十分清俊,但也算得上是氣宇軒昂。
他認真給病人把脈,詢問病人身體情況的模樣無比認真,沒有一絲不耐。季染忽地覺得自己的胸口劇烈地跳了起來,不能自已。
就在這時,容辭擡起頭,他早就發覺季染這邊有一道目光在盯着他瞧。
他面色毫無波瀾地對季染道:“姑娘,你可是要看病?看病請去後頭排隊。”
他的聲音如同清冽的山泉水落下那般動聽,但看他面容沉靜,季染心裡卻覺得有些失落。
但她也沒有忘了今日來此的目的,便笑着道:“我是來賣果子的,您要不要來些,不貴......”
從來沒有哪一個時刻,她覺得自己的聲音如此生澀,聽起來幹巴巴的。
“柴胡,你怎麼回事,怎麼讓這姑娘到這裡頭來賣東西了?我們醫館是給病人看病的,不是外頭的集市,快把這姑娘請出去吧。”
容辭語調中不摻雜一絲情感,隻有冷漠。
而此刻的季染早已經羞地紅透了耳朵根,險些沒落下淚來,直挺挺地提着籃子,推開人群跑出去了。
她長這麼大,第一次這麼被人下臉面。
門口的胡蘭香見女兒羞囧地跑出門,忙上前去安慰她,直到午時在路邊的攤位上吃飯,季染依舊沒有緩過來。
無怪她接受不了今日之事,她從前十多年去到哪裡都有男人追捧,從沒有人這般捅她說話,而那人還可能是她說親的對象。
内心覺得羞辱極了,眼眶微紅。
她此刻極想大聲哭出來,可她又不敢,不敢在這大街上大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