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端午異常熱鬧。
過節前林停晚和郁熠朝一直在忙着搬家。明明幾馬車能拉走的東西,也不知道為何拖拖拉拉半月都沒搬完。
要麼就是遇到泾關的鄉鄰,做客寒暄就要占去許久,要麼就是頤安堂忙不過來薅兩人做苦力,還有就是袁滿私自拉兩人準備婚事。
對此袁醫依舊不說好話:“拉着阿朝做什麼?他身體不好幹不了這麼重的活,讓小晚來幹。”
林停晚:……
昨晚一點沒看出郁老闆身體不好。
轉頭等袁滿嘟嘟囔囔走遠袁醫又對郁熠朝說:“你看看他,成個親毛手毛腳像什麼樣子,阿朝做事沉穩,多教教他。”
半晌他突然又想起郁熠朝也沒有成親,“你該成親了。”
林停晚心虛别過頭,假裝在品鑒袁滿買回來的紅綢。
郁熠朝:“我已經成親了,和阿晚。”
林停晚:!
他趕忙去看袁醫有沒有抽過去,這麼重磅的話他怎麼輕輕松松說出來的。
“不是……我們其實……”看到袁醫瞪大雙眼,一臉要被噎死的窘迫,林停晚慌了。
袁醫說:“那為何不告訴我們?告親省親呢?喜酒呢?”
郁熠朝:“有些倉促,當時想的簡單。但是我和阿晚想平靜些生活,我以為您……”
“以為什麼?我會棒打鴛鴦?”袁醫生氣地說,“你娘讓我照顧你,你自己倒是悄悄都辦完了!我要是過幾年死了,你家中還有誰?你那動不了的祖母還是郁行志?”
林停晚心裡動容,聽到郁熠朝說:“我錯了,袁伯。”
林停晚還想解釋一下,“别怪他,我提議的……”
袁醫眼睛一瞪:“你不是早早就對人家小晚傾心,結果在這上面都不主動?”
郁熠朝:“我……”
“找袁滿學去。”
兩人應聲溜走。
林停晚還是詫異:“袁醫竟然能同意?”
“他何時知道的?你表現的如此明顯?”
郁熠朝牽住他的手,“蘭燼中毒昏迷的時候我總是喊你名字,隻好和他坦白。”
“你……”
看他驚訝,郁熠朝笑着問:“怎麼?不能說?”
“不是,我……想去看看我娘。”
一年前,林停晚在問林倏越自己該怎麼辦,他欠郁熠朝的該怎麼還。
而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
袁滿的婚事也算隆重,因為泾關就這麼大的地方,袁醫德高望重,醫堂聲譽極佳。
參加婚宴的人卧虎藏龍,其中不乏長的和前皇後一模一樣隻好蒙面的秦厘,專心精攻雨華錦并小優成就的周林檎和他的跟班杜玄。還有前太子。
江承璟穿着粗布麻衣,戴一頂草帽,樂呵呵坐在席間喝茶,姿勢依舊闆正優雅,和他的裝扮大相徑庭。
他穿着踏泥的草鞋,從田間而來。
林停晚坐過去,頗為感慨,“殿……公子可還喜歡這樣的生活?”
江承璟出宮時黃帝曾給過他其他的選擇,去容樾王府當個閑王,抑或黃金萬兩隐匿于人海。
他一個沒選,孤身一人來到泾關找了郁行志。
郁行志中年喪女,心性大變,不再尖銳刻薄,對自己的官位也看輕了許多,做事都懶懶乏乏的,似乎一下被抽去了主心骨。
郁又甯有幾塊地,江承璟既求,郁行志懶得理會随了他。
“喔,有點後悔。”江承璟說。
果然……
“我當時應該把那些黃金帶來。”
林停晚:?
“在宮裡不覺得,出來廣闊天地發現一個銅錢都有用。不知道皇兄還願不願意給我。”
看他一臉緬懷,林停晚差點說一句你皇兄不要你命就不錯了。
結果宴到一半,正就着郁熠朝手喝湯的林停晚被江承璟一拍,“不好了,林卿,我皇兄來了。”
林停晚驚吓狂咳。
何德何能,小小泾關小小醫堂小小婚宴。
這江承朗是自己婚宴沒過夠嗎?
林停晚本能拉起郁熠朝就要溜,中途還囑咐相關人員全部離席,雖然對袁堂主有些殘忍,但至少能保證婚宴持續。
結果怕什麼來什麼,在巷子轉角處,熟悉的聲音傳來。
“你過來!”
他對着不遠處一個黃衣女子說。
女子撐着傘,發髻高高挽起,聞言轉過身,露出平淡而陌生的臉。
“公子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