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第一次見面,他自我介紹時說自己叫葉平川,是一葉知秋的葉,一馬平川的那個平川。
不知道戳中她哪個笑點,在劇組的幾個月裡榮獲她起的外号。連帶着别人也被洗腦,到現在《無影之地》組裡的演員見了他,還會打趣叫他小馬哥。
“好啦。你覺得我可能會喜歡他對吧?我知道是為什麼。”
雲燈也放下手機,放松地靠在他身邊徐徐道來,“是因為你也看出來,段長骁跟你挺像的。”
如果跳出角色,讓她以自己的喜好來選擇,段長骁和謝憑淵之間,她會選段長骁。這個人物内核更接近她的理想型,說白了就是更像葉平川。再早個三年五年,讓他來演段長骁一定更出彩。
但角色就是角色。
“你知道的,我向來都把戲跟演員分得很清。”
雲燈撿着好聽的說,信手拈來,“再說,論起臉和身材還有演技他比你可差遠了,離婚了不代表我就要審美降級啊。”
葉平川雙手抱胸,擡着下巴,還是一副難哄的樣子,臉色卻已經肉眼可見地柔和起來。
“我最近聽說不少富婆點男模點得億萬身家都賠進去了。你可别犯傻,也跟她們似的在一聲聲姐姐裡迷失自我。”
“别擔心啦,不會的。”雲燈樂觀道,“我哪有那麼多錢給人騙啊。更何況我又不喜歡弟弟,聽他們叫我姐感覺跟銷售似的。”
江煜雖然已經有了一年做男團的經驗,但畢竟還是年紀小。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帶了什麼目的,在她眼裡幾乎透明。
不過她不覺得人的行為有目的性是件壞事,隻要心眼不壞就行。
聽她說了這些,葉平川才又拿起手機接着把遊戲打完,傲嬌道,“你心裡清楚就行。畢竟你跟我好過,如果談的下一個不如我,我也會覺得丢臉的。”
雲燈連連點頭,“是的,你說的有道理。”
還是很好哄的。
這晚從片場回到酒店的路上,兩人打出了六連勝。
遊戲打得順手,雲燈回房間洗漱完,又跟投資人開了個簡短的電話會議,溝通也很順利。
臨睡前,她躺在床上翻相冊。原本是找一張截圖,不知怎麼就看起了以前的照片。
雖然在一起的時間有限,但她和葉平川一起幹過不少有趣的事,也拍了很多不像話的照片,都在她的加密相冊裡留着。
是很珍貴的回憶。
很好玩的人。
葉平川是個半夜三點被她強行叫醒下樓放煙花,也會從床上彈起來穿起褲子就走,還覺得嗷嗷好玩的神經病。
也隻有這樣的人,才會願意陪她任性地胡鬧,閃婚閃離都配合。
雲燈想,如果不是遇上她,葉平川的人生本該更加順遂。
但俗話說得好,各人自有各人的報應。
離婚後她想過很多次,要删掉這些照片,但總是到最後一步又下不去手。
葉平川笑起來會微微眯起眼睛,眼尾皺起的笑紋很好看。堪稱廢片拯救神器,她p照片時也省力不少,因為這樣的笑容常常會讓人忘記背景的雜亂。
有一些是在家裡浴缸,和溫泉酒店的浴缸裡拍的照。他們很喜歡在水裡,溫暖,省力,事後又好清理。
她曾經糾結過要不要發朋友圈,雖然最終還是發了,但在見過葉平川父母之後就又通通隐藏掉。因為她那時要扮演賢良淑德好女友的角色,勢必得立一個文靜端莊的人設。
如果不是被門鈴聲喚起注意,她的手指還要在屏幕上停留很久。
這個時候會找她的人不多,一般都會在微信上打個招呼才過來。可手機裡并沒有任何突發情況。
雲燈不太情願地下床去開門,果然猜的沒錯,“怎麼大半夜還不睡覺?”
“你不也沒睡麼。”
葉平川一身睡袍加拖鞋,還是抱着枕頭過來的,意圖相當明顯,“我那張床不舒服。硌得我睡不着。”
雲燈好心提醒,“酒店的床好像都是一樣的。”
“那就是我屋裡的磁場不行。” 他從善如流道,“害得我都出現幻覺了。”
“……”
哇噻。
雲燈還在消化他的爛借口,他就堂而皇之地抱着枕頭進來了,“是誰說的不許讓别人知道我們離婚的事。兩口子拍戲在酒店分居,你聽着覺得正常嗎?”
她的手機放在床邊,屏幕還沒有熄滅。葉平川視力極佳,一眼就瞥見題目還停留在相冊的界面裡,饒有興緻地彎腰探究,“你在看我們的照片。”
“給你開門的時候忙着退出别的應用,手指碰到相冊正好點開了。”雲燈不動聲色地拿起手機熄屏。
“你要在這兒睡?我就一張床。”
葉平川不客氣地把自己的枕頭擺在她的枕頭旁邊,順便把自己也撂在她被子上,“沒事,躺得下。”
“……”
事實證明,人都是會得寸進尺的。
雲燈眼看着他耍賴,站在床邊想了一分鐘,發現自己并沒有什麼好的對策,于是也認命地躺下,“真的隻是睡覺喔?”
“當然。”
“被我摸到你有什麼反應的話淩晨四點我也會把你踹出去喔。”
葉平川覺得這要求很不合理:“你摸了當然會硬。”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想要報警。
雲燈閉上眼睛默念不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身旁的床墊又往下陷了一些,是葉平川坐起身來,在浴袍口袋裡摸索着什麼。她懶得看。
葉平川很快又躺回來,在被子底下拉住她的手,把一隻冰涼的環套進她的手腕。
擡起手沉甸甸的。這下她不能不仔細看看了,甚至還打開床頭燈對着光看。
是隻翡翠镯子。種水極佳,紫羅蘭色細膩溫潤。拍賣會上少說得大幾千萬。
“什麼意思,帶資進組?”
“……”
葉平川沒好氣道,“家裡寄過來的。”
五一假期他回了趟家,當天要離開時,看見那老兩口親親熱熱地坐在沙發上翻看拍品畫冊。那天是有場電話拍賣會,翡翠專場。
“我媽知道你喜歡翡翠,就順手給你拍了。”葉平川說。“反正我留着也沒用,順便帶過來給你。”
其實是那天他過去坐兩人身邊一起看了畫冊,一眼相中這隻镯子,覺得雲燈肯定喜歡才讓拍的。
雲燈确實喜歡,托在手腕上轉着看,“都躺床上了才往外掏,剛才進來的時候怎麼不給?”
“總不能白給吧。”他懶洋洋道,“你要是不讓我進來睡覺,我就還揣走呗。”
雲燈莞爾,沒再跟他拌嘴,隻是在床頭燈光下欣賞這隻漂亮的镯子。心想放進劇裡當道具也是不錯的點綴。
葉平川枕着手臂側躺,靜靜地看她把玩。半晌,才聽見她很輕的聲音,“可五月份我們已經離婚了。”
“是啊。”
他扯了一下嘴角,帶着淡淡的自嘲,“我那時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