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們聽到呂辛的話,先是對視了一眼,然後就打量起了呂辛身上的衣服跟頭上戴的首飾,斟酌了半晌才開口道:“這位夫人,她爹娘欠我們二百兩銀子,這可不是個小數目,你确定要給?”
然而呂辛還沒說什麼,那個孩子搶着開口表示了反對:“你們胡說!我爹娘就向你們借了三十兩,他們一死你們就收走了我家的房子和地,怎麼可能現在還欠了二百兩!”
“嘿,你這個小丫頭,你以為借錢不用給利息的?你知不知道你爹這三十兩拖了多久?就這二百兩還是我給抹了零的,不然那可不止是這個數!”
正說着話,大漢就把那孩子從車轅上給拉了下來,提溜着她的衣領作勢要往地上摔去。
呂辛自然知道大漢這是在拿這孩子的命要挾她,不一定會真的把那孩子摔到地上去,但她卻不能不出聲制止,畢竟萬一呢?萬一大漢就這麼冷血無情呢?呂辛不敢賭。
“二百兩我給!你們先放開她!”
眼見着有人當冤大頭,大漢停下了動作,為首的那個則是嘻嘻哈哈的走了過來:“夫人,放當然可以放,但是您得先給我們銀子,不然萬一我們一松手讓她跑了,您再來個翻臉不認賬,我們找誰說理去?”
呂辛冷着臉翻出了錢袋子,卻尴尬的發現裡邊隻有五十兩碎銀子,沒有銀票,正在她想着是要從頭上摘個簪子,還是取下腰間的玉佩的時候,一支白淨的手遞了個荷包過來——是坐在車裡的方懷雲。
她打開一看,裡邊銀子倒是不多,但是有五張百兩的銀票,一看就知道方懷雲這是在離京的時候就想着在永順定居了,不然怎麼會帶這麼多銀票在身上。
呂辛暗暗瞪了方懷雲一眼,拿出兩張銀票就準備交給大漢,不過在大漢即将拿到銀子的時候卻又收了回來。
“你們不願意放開這孩子是因為擔心人财兩失,那我難道就不擔心嗎?萬一你們拿了銀子卻不肯放手呢?或者你們等我走了,事後再去找這孩子的麻煩呢?”
“那夫人您想怎麼樣?”
“欠條,我要這孩子父母的欠條,我把銀票給你們的時候,你們必須把孩子交到我手上。”
大漢們對視一眼都頗有些遺憾,他們還以為這大戶人家的夫人娘子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呢,領頭的那個隻能有些不甘的從懷裡把欠條拿了出來,兩人一手交錢一手交欠條後,大漢們才匆匆離開。
在那些人離開後,呂辛就牽着那個孩子進了馬車裡,馬車這才重新啟動,向着京城緩緩駛去。
馬車上,呂辛用沾了水的手帕輕輕的擦着這個孩子的臉,柔聲問道:“丫頭,除了你爹跟你娘,你還有沒有可以投靠的人?我們可以送你過去。”
小女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後滿腹委屈的開口解釋:“當年我娘病重,我大伯跟小叔明明有錢借給我家的,卻不願意借,我姑姑也不願意,才逼得我爹不得不去找那些人借錢的。”
“至于我娘,她跟我說過她是逃難來的,家裡的人死的死,走散的走散,根本沒有可以依靠的親戚。”
呂辛想了想,這孩子既然無依無靠的,留在這附近難免被人欺負,不如跟她們一起去京城,恰好她為了方撫月的事要去一趟慈幼局,那裡就是照顧這種無家可歸的孩子的。
“那你願不願意跟我們去京城,到了京城我可以送你去慈幼局,那裡就是照顧你這種孩子的,雖說那裡不能讓你吃香的喝辣的,但是能讓你不至于餓肚子,還能讓你有瓦遮頭,你覺得怎麼樣?”
出乎呂辛預料的是,小女孩拒絕了:“我雖然讀書不多,但是爹娘教過我做人要知恩圖報,您二位救了我的命,我想跟在你們的身邊報答你們。”
說着說着她就跪了下去:“夫人、少爺,你們就讓我跟在身邊伺候你們吧,我吃的不多,但是會的可多了,娘親生病後家裡的事就都是我在操持,半點錯都沒有過。”
呂辛和方懷雲都吓了一跳,但是不管他們怎麼說,隻要不答應,這孩子就一直跪着不起來,兩人實在是拗不過她隻能答應了下來。
見到兩人答應了這件事,小女孩連忙順着呂辛手上的力道坐了起來。
看到她沒有跪着了,呂辛松了一口氣,想到她剛剛跪了那麼長的時間,連忙讓方懷雲背過身去,她要給這孩子的膝蓋上點藥,不然留下什麼病根就得不償失了。
為了轉移這孩子的注意力,呂辛一邊給她上藥一邊跟她說這話:“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李莫如,今年十歲。”
才十歲的孩子能做什麼呢?呂辛在心裡暗暗搖了搖頭,還是想辦法先把她忽悠到慈幼局去吧,要是她非要幫忙做些什麼,那就讓她年紀再大點去守着方撫月的宅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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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安瑾收到永順傳來的消息後就擺在了手邊,處理完政務後才打開來看,然後就氣得把書房裡多寶閣上的瓷器都摔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