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聲道：“惑心散……是魔域的人！”

他擡起趙前葉的手，向楚千霜辯白：“楚掌門，趙前葉中了惑心散，是腐骨窟的毒藥，中此毒者會失去神智發狂。她也是受害者，打傷那凡女并非本心，是毒藥所緻！”

楚千霜面上繃着。

前葉與柳依依的對話，他們在裡面時就聽見，有心回避，卻聽見了女子慘叫。緊急出來查看情況，就見那幅嗜血的場景。

還有什麼能狡辯？如果是中了毒，為何偏偏在柳依依面前發作？

況且這裡根本沒有魔修的氣息，魔域的毒藥從何而來？

他信了，其他人也不會信。

“均瀾。”

沈均瀾将擔憂師妹的視線收回來，朝楚千霜拱手：“師尊。”

“将趙前葉帶回去，這件事交給你調查，務必查得水落石出，幻星崖不能有無故傷人之徒！必須嚴懲！”

姜扶生擋在趙前葉身前：“楚掌門！我已診過她靈脈，是魔修在背後作祟，與她無關！你這話卻像定罪了一般，她可是你的徒弟！”

趙前葉還在盯自己沾滿血迹的手，此時血已經幹涸，她的指縫裡沉澱了一圈紅痕。

看樣子是她将手刺進了人的腹部。

“就是徒弟才不能偏私！姜扶生，你要害掌門于不義嗎？我們幻星崖是仙門最講究公平的地方，沒有偏私的道理！你不能因為喜歡她就一味袒護包庇！”

“你說什麼？”

趙前葉用了清潔術法将身上的血迹清理幹淨。

姜扶生想攔，但是晚了，急得青筋直跳：“你師兄還沒查過這是不是那凡人的血，萬一是她設局誣陷……”

趙前葉淡道：“是她的血，不必查。”

站出來指責的是泠風君的弟子吳狩，此人一向古道熱腸，見她承認，愈發惱怒：“好啊！掌門，剛好神鞭要從雲霄天宮送回來，也該将趙前葉懲治一番了！她這一百多年人不人鬼不鬼，背着師門做了許多殘暴之事，對待凡人沒有半分憐憫之心！她在山下……”

趙前葉打斷道：“我沒認下的意思，不是我做的，是柳姑娘以身設陷阱，引我入局。”

吳狩氣笑了：“柳姑娘一個凡人，又不是你這般境界的修士，怎會拿命設局陷害你！趙前葉，你現在連道理都不講了嗎？做錯事還反咬人一口，聞師兄若在世，定也要對你失望至極！”

趙前葉眼神陰冷：“我師兄若在世，你根本不會有這麼跟我說話的機會。”

“你！”

她将在場之人環視一周，“嵇晨鐘在哪？”

“你還找他，還不死心是嗎？”

她下了禁言咒，吳狩安靜了。

令越風不敢擡頭，回答她話：“姑姑，嵇師叔比試結束就随鑄劍長老回門修劍鞘了。”

潛台詞就是這事從頭到尾他都不在場。

趙前葉道：“越風，你轉告他，以後管好自己的女人。再像這樣惹到我頭上，我一定會殺了她，誰都攔不住。”

“……”

她手中捏訣，将素微劍重新覆靈，踩到腳下。

“我下山有事……”

裹挾霜雪的劍刃橫空劈下。

楚千霜烏雲罩面，怒火再遮不住：“下來！”

“師尊？”

“你下山有什麼事？還要再憑你的好惡，去主持凡人的公道嗎？這些年來，你殺害多少生靈？是不是魔修殺多了，你的憐憫之心也跟着不見了？随随便便對凡人動手，哪還有半點修道之人的樣子！你跟在你師兄身邊都學到了什麼？”

他說的師兄自然指聞衡。很多時候，趙前葉的“師兄”不需要特指。

趙前葉耳朵嗡鳴，動了動眉毛，頭低下去。

“我殺的人都該死。”

“可他們并不需要都死在你的手上！你殺的人越多，就越輕視生命，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我變成了什麼樣子？”

趙前葉的眼中潤了一層淚，有些執拗，睜開時像湖中月影。

楚千霜斥道：“冷血無情！目中無人！你說你什麼樣子！”

她擦了擦眼淚：“我下山去了。”

楚千霜降下禁制，将她困在方寸之間：“事情沒查清楚，你哪都不許去！”

趙前葉捏訣破解，然而境界之差，讓她無法憑借修為掙脫，又不能跟師尊魚死網破。

陽光馬上就要消失。

她隻好軟化态度：“師尊，求你放我出去吧，我要去凡間收流光石……”

不曾想，她的坦言換來了更甚的怒焰。

“是誰告訴你流光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