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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糖三角好吃就是太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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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季月槐被叽叽喳喳的鳥鳴聲吵醒時,已是日上三竿。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季月槐發現自己正躺在床榻上,身上還好好地蓋着被褥,頭發也披散了下來——發帶被整整齊齊地疊放在了枕側。

他下意識望向手腕,空落落的,取下了手铐。

看來秦天縱早就醒了。

撥開床前翠綠帷幔,隻見秦天縱大馬金刀地坐在四仙桌前,正在吃熱騰騰的烀餅。

桌上還放着兩碗胡麻粥,幾塊棗糕和糖三角,擺的滿滿當當,香味直鑽鼻子。

季月槐有些愣神。

秦天縱見他醒了,惜字如金道:“趁熱。”

季月槐确實餓了,也不推辭,坐下默默地喝粥。剛出爐的吃食就是香,二人埋頭苦吃半晌,竟一句話也沒講。

喝完半碗粥,季月槐拿起糖三角,剛準備咬,就聽見秦天縱出聲提醒:“燙。”

但季月槐吃的有些恍惚,沒注意,咬下去時已經來不及了,滾燙的糖汁濺至上牙膛,燙的他臉皺成一團,嘶嘶的吸涼氣。

慢吞吞地抱着糖三角啃完後,秦天縱也把剩下的打掃幹淨了,季月槐本想開門見山地問他準備跟到什麼時候,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話到嘴邊又轉彎:“秦司首,那魏木匠,你們是如何處置的?”

秦天縱擦拭着刀鞘,冷聲道:“先押回牢裡,把他嘴裡的話都榨幹淨後,該殺殺該剮剮。”

季月槐又問:“那李家公子,已經走了嗎?”

“走了,清晨上的路。”秦天縱言簡意赅,補充道:“問你怎麼沒醒,我說你喝多了。”

“……好,謝謝。”

秦天縱看了眼季月槐,“舍不得?”

季月槐歎氣:“秦司首莫要胡說八道。”

正琢磨着如何開口,季月槐餘光卻瞄見了刀首上綁着的短穗。

短穗雖隐隐泛白,看起來有年頭了,但用的是上乘的缂絲編織,反而有種古樸的雅緻感。

沒想到他還收着。

算了。

季月槐移開視線,決定不問了。

收拾完行囊後,秦天縱翻身上馬,拍拍自己前面示意季月槐上來。

季月槐看秦天縱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決定不能再沉默,他曉之以理:“你我不是小孩子了,這麼坐不合适。”

秦天縱挑挑眉,追問道:“哪裡不合适?”

季月槐心道這人真是從小倔到大,耐着性子循循善誘道:“坐後面一樣的,前後沒什麼兩樣,我總不能半路跳馬逃了吧。”

秦天縱繼續堅持:“坐前面。”

季月槐問:“為什麼?”

秦天縱看着他,思考片刻,幽幽吐出兩個字:“擋風。”

“……”

于是,最終季月槐還是屈服了,坐在前面努力挺直背脊但收效甚微,二人一個舒心,一個憋屈,就這麼别别扭扭的上路了。

一路順風,為抄近路,走了山林小道,本以為是杳無人煙的荒涼地,沒想到清溪潺潺,鳥鳴莺啼,優美非常。

秦天縱牽馬去溪邊喝水,季月槐則是對着清溪重新系發帶——方才山路颠簸,頭發被蹭亂了。

季月槐的長發是陳墨般的黑,柔順而又飄逸,乖巧地流淌在指縫間,陽光下,透着綢緞似的光澤。

他的手指本就纖長白細,被烏發一襯,更顯白晰,如白玉硯台的瑩潤,叫人挪不開眼。

秦天縱也覺得漂亮,眼沒挪開,靠在馬上大大方方的看,直至季月槐打完最後一個結。

系完頭發,季月槐也沒閑着,進樹林裡摘草藥,打算回村後,做兩個香囊送給小杏和小虎。

他在心裡默默盤算,小杏的上邊繡朵杏花,小虎的……老虎太難繡,繡枚虎爪印就好。

正仔細分别着藥材,季月槐的手卻停住了。

他聽見了深林裡傳來了腳步聲。

按理說,腳步聲不稀奇,過路人罷了,但這腳步聲卻古怪得很。

首先,不止一人,明顯是超過十人以上。

其次,步伐異常的齊整,“噔”“噔”“噔”,規律到沒有雜音,令人頭皮發麻。唯一有活人味兒的,是驢子的蹄子踢踏聲。

季月槐往後退了半步,撞進了寬闊結實的胸膛裡,秦天縱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橫刀護在身前,俯首低語:“别出聲,是趕屍匠。”

季月槐呼吸放輕,以微不可查的幅度點點頭。

随着步伐的逐漸逼近,林間清新濕潤的泥土芬芳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屍體的腐爛與酸臭味。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季月槐還是脊背發毛,汗毛豎起。這些“人”似乎是要斜穿過林子,那就剛好會路過他們眼前。

今天是個豔陽天,光線亮堂堂的,照進林子裡,季月槐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後頸曬得暖洋洋的,但他卻甯願天色昏暗些才好,因為——

這些屍體的面容,也被照得清晰可辨,能明明白白的瞧見他們青灰的污濁眼白,還有僵硬許久,鼓脹形變的紫紅血管,皮膚黃的吓人,隻是單純的枯黃,無一絲血色。

當然,沒有也正常,屍體有血色那就怪了。

秦天縱溫熱的呼吸撲在季月槐的額角,讓他感到些許的安心。

其實本就沒什麼可怕的,趕屍匠罷了,也是門維生的手藝,隻是邪門了點,并不會像活跳屍那樣暴戾,會撲上來撕咬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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