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哭完一累就輕飄飄睡着了。
三人待在院子裡,等如玉一個個給人脫衣服蓋被子。
月光照在虞卿臉上,她隻是閉眼休息,聽到某人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怎麼了?’’
‘‘你眼睛怎麼了?’’季長夏驚疑不定地開口。
黎雨棠也神色一變,‘‘阿卿,什麼情況?’’
虞卿手指彎曲蜷在一起,‘‘你們多想了。’’
‘‘你看不見了?’’季長夏急了,黎雨棠也是。
‘‘中毒還是傷到了?’’黎雨棠掏出通信玉,‘‘季長夏,你需要什麼藥材,我現在叫人去尋。’’
‘‘虞卿/阿卿,你說話啊。’’兩人望着虞卿,異口同聲。
‘‘眼睛隻是看不清楚,需要貼近才能看而已。’’她咬死不承認。
話也沒說錯,眼睛時而清楚,時而模糊,大部分時候一片黑暗。
到現在才知道,青雲神女所說的要眼睛,是要剝奪她在戰鬥時的眼力罷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總感覺她另有目的。說是戲弄,可經過黎家一戰後,她明顯覺得自己的劍法愈加熟練了。總不能是在操練自己吧。
黎雨棠和季長夏慌得要命,你一言我一語,黎雨棠都要将整個黎家搬過來,季長夏更是要挑戰煉制五洲内所有丹藥,一個一個試。
事件的主人公還對自己劍法進步感到高興。
‘‘這事,我能解決,放心。’’虞卿低聲安撫二人。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大部分時候都能憑借空氣流動判斷人物事情。
不過,‘‘你們怎麼發現的啊?’’虞卿很不滿,自己的表現就那麼差嘛。
‘‘你不喜歡别人離你太近,你卻如此靠近如玉。我就在想你是不是看不清楚。’’季長夏眉尾向下撇,頗為無奈地開口。‘‘更重要的一點是,你對别人情緒很敏感,如玉那種擔心害怕的表情望你,你都無動于衷。隻可能是你眼睛有問題。’’
‘‘萬一是我心思不好呢?’’虞卿對這理由是真服氣了。
‘‘不可能,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
質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季長夏一口否決。
虞卿失笑,不知道怎麼面對這份信任,隻好轉移話題,‘‘木木,你怎麼知道的?’’
‘‘你在拆繩子的時候,我雖然沒醒但也有感覺。’’黎雨棠緊閉雙眼,‘‘你摸了我幾下才找到繩子。’’
‘‘原本我沒多想,是剛剛季長夏一說,我就懂了。’’
一個兩個的,真敏銳啊。
木頭斷裂的支呀聲,讓躲在一旁不敢出聲的如玉直接縮了起來。
本來聽到别人的大秘密,如玉就害怕三人殺狐滅口,不知道該怎麼辦,是悄悄當沒聽到裝傻充愣,還是直接找機會溜走。
‘‘我沒聽到,什麼都沒聽到,真的,真的。’’他雙手抱頭,蹲下,那副樣子真可謂是我見猶憐。
小院裡有個圓石墩,剛三人就坐在椅子上,繞在石墩旁交談。現在三人繞開個小地方,齊刷刷地望向如玉。
天色太晚了,看不清臉,如玉一擡頭就隻望見三雙眼睛盯着他。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放過我吧。’’如玉快哭出來了,連頭都不敢擡。
季長夏跑過去将人扶起,下意識朝虞卿那邊瞥,才發現如玉害怕是真的。
虞卿和黎雨棠坐在那裡,一個像殺伐果斷的君主,一個像城府極深的謀士。
他都有些猶豫要不要過去了。
等到兩人入座,黎雨棠緩緩開口,‘‘你可以大概講一下當時的事嗎?’’
說實話,如果不是虞卿,黎雨棠壓根不想管此事。他人生死與她何幹?但是虞卿想要個好結果,那她願意當虞卿的刀,幫她劃開那被蒙住的真理。
‘‘好。’’
這是幾人第一次聽清楚如玉的聲音。
之前,聽清楚他說的話都費勁得要命。可這一個字讓三人窺探到一點這老鼠膽子還小的狐狸内心的想法。
随着男人的話語,幾人明顯體會到了當時屠戮的殘酷。
春俗節是村裡獨有的節日,也是最盛大的一天。
每家每戶都将自己家裡省吃儉用一年得來的肉啊,米啊,菜啊,全貢獻在這一天。
衆人升起篝火,圍在篝火旁成個圈,大家一起唱祝詞,舞蹈,祈禱來年的風調雨順。
大人們載歌載舞,可如玉是屬于小孩那席的。
夜深後,大家醉的醉,累的累,就留如玉一個狐狸帶所有孩子睡覺。哄着哄着,他自己也睡着了。
半夜被小女孩叫醒,撒嬌求他陪自己上廁所,她害怕。
可兩人還沒出去,就看到木門上被濺了一灘血。
他讓女孩先回去,自己在紙窗戶上戳個洞,隻見遍地是血。
砍下的頭顱,殘肢,挂在了原本晾臘肉的地方。血液流進了井裡,小溪裡,每一灘水裡。嗷嚎慘叫不絕于耳,像是深夜森林裡傳來的狼嚎令人心驚。
一刀一劍,一個人死得就是這麼容易。
如玉有修為,也比其他人更能體會到外面屠夫的壓迫感有多重。
是修士,且修為遠高于他。
‘‘不是說地下有靈石資源嗎?哪呢?’’外面人吼着。
如玉不知道怎麼辦,望着躺在鋪上熟睡的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