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跑出去救人,必死,孩子們也很難保住。而自己守在這護孩子們,也不一定能護住。
猶豫間,腳邊的小姑娘拉扯他的衣角,這才讓如玉發現她的存在。
窗戶上一大一小兩個空洞,投進紅光進屋裡。
當那抹紅色進入如玉的眼裡,他一下就做出了選擇。
化身為狐,用尾巴擁着那群孩子們。
九尾狐的尾巴是他們最堅固的防護,甚至如玉還發現他每次用尾巴抱住自己和别人玩捉迷藏的時候都能躲過他人的搜尋。
甚至有一次,他就躲在一個柴火後面,不小心睡着了,記得全村人來找他,都沒找到。
團成個白球的狐狸比稀疏的柴火大多了,自此如玉就認為這尾巴能讓他隐身。
隻希望這一次,也能如此。
女孩望着他,圓眼蓄滿了淚水,緊緊抿着唇,不敢哭。
如玉抱着她,這是無能的他能做到的唯一的事了。
通夜未眠,天光大亮,他又透過那個洞勘探,發現外面沒有一個人了。
這才試探地走出去,一個一個屍體翻找過去,心裡劃過去一個一個名字。
一百一十四口人,除了他護着的十四個小孩,全死了,一個不落。
一百個人,一百個坑,他們十五個人一起挖的。
認真識别那些殘肢是誰的,左手,右手,左腳,右腳。
說到最後,如玉彎着的腰漸漸直起來,言語中所含的情緒也越來越濃烈。
“意思是你們底下有靈礦。”黎雨棠抓住重點,“那你出來時有看見村裡有什麼大坑嗎?”
如玉思索後搖頭。
“那他們還會再來。”黎雨棠手指在桌上輕點。
靈礦的确是一個讓人心動的東西。為此殺了這麼多人,果然所有人面對誘惑時都一個樣。
可,她轉過頭,朝身後看去,虞卿不一樣的。
“這幾天,麻煩你了。”黎雨棠面上笑嘻嘻,可收到她笑容的如玉總感覺這是威脅。
如玉也知道那些人遲早會回來的,所以都帶着孩子們在一個房子下面的地窖裡生活。
隻是偶爾孩子們需要見見陽光,才讓人出來。
平日裡所需的食物或是其他,都是如玉一個人到處找地方搜刮草藥。
一般不會裡地窖太遠,他怕一旦壞人來了,他趕不回去。
還是現在虞卿他們來了,才在村裡找間房子住。
他怕把地窖暴露出來,連最後的藏身地都沒了。
“妖界三大族之一的狐族,竟會有流落在外的子弟,還是隻瑩狐。”黎雨棠感歎,連帶着虞卿也歎口氣。
“瑩狐咋了?”
“狐族主要分為三支,赤狐善攻,紫狐善防,瑩狐善醫且善隐藏。”虞卿答道。
左瞥瞥,右瞧瞧,如玉覺得他們有些不禮貌,當他面随意談論他的事情。
但他也沒有質疑的權利,見他們沒有問題了,就轉身回去。
隻是關門前,還是說了句,“各位不要太勉強了。”
說恨,如玉這親眼目睹一切的,親手埋下了自己所有親人的人,肯定是最恨的。
可是,那些人手段之兇殘狠毒,修為之高深莫測。
他不知道虞卿他們是好是壞。對于壞人,他猶豫躊躇不亂暴露信息,他做到了。那對于好人,他們看上去年齡不大,修為不知道如何。
但雙拳難敵四手,三人打赢一個勢力,談何容易。
所以,他不想讓其他人因此死去。
季長夏眼底流露出悲傷,卻還是強撐起笑容,“放心,我們盡力就好。”
如玉進房後,黎雨棠蓦然歎口氣,讓季長夏和虞卿不明所以。
就見女人幽幽開口,“突然發現出了黎家之後,就沒遇到過什麼壞人。”
從小到大,她接觸最多的就是黎家人。第二個關系好一點的外人就是虞卿。
原以為虞卿和季長夏就是在這殘酷修真界難得一見的好人,結果偶然遇見的這狐狸也壞不起來。
季長夏和虞卿兩人也沒反駁。
“說明,我們大家相遇是天注定的。”季長夏直接開口。
“的确。”虞卿表示贊同。
一個在宗門沒有相親同門,沒有可敬師尊;一個從故鄉逃難流離失所,在他鄉當異客;一個被血脈至親剝奪所有至愛。
“敬這廂明月。”虞卿含笑低頭,舉起不知何時拿出來的酒杯。
敬這月,敬相遇。
季長夏雙手舉起酒杯,黎雨棠皺起的眉頭緩緩松開成個八字狀。
酒杯碰撞的響聲清脆悅耳,在這無邊夜色中格外深入人心。
床上躺着的如玉聽到聲後,緊閉的雙眼蓦然睜開,上牙咬着下嘴唇,咬出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