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鬼魂道,“希望你不要後悔。”
“……為什麼會後悔?”
“因為你克扣了你自己的休息時間。”鬼魂道,“不過既然你已經想好,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他走到新荊身前,伸手放在對方胸口。
“放輕松一點。就當是在強迫你自己。”他說道,“對,就是這樣。”
他深入了對方肺腑,然後滲入了對方靈魂。新荊言而有信,果然沒有阻擋,鬼魂于是也給對方讓了一些空間,留給這位轉生者的靈魂。
這是轉生者的又一個負隅頑抗。不過負隅頑抗雖然帶來了阻力,但鬼魂并不覺得反感。換句話來說,雖然轉生者看起來像個劣質的仿品,但當對方體現出一些似曾相識的特質,就會使鬼魂懊惱的心情變得更糟糕,同時也變得更傷感。
舊事但随流水,如果真是盡數流逝了也就罷了,像這樣讓他休息時候也夢到過去,就有些過了。
此時,新荊的靈魂像是站在無形的荊棘叢裡。他确實沒再昏睡過去,但精神上的束縛感十分鮮明,他能感覺到鬼魂支配了原本屬于他的東西。而當“他”從床上坐起,原本應該存在四肢百骸的強烈酸痛,卻像是根本沒有給這位身體的支配者造成困擾。
不用好奇。鬼魂察覺了他的心情,在内心直接說道:我屏蔽了一些感受。
……也就是說這身體勞累後的負面感受,到頭來還是要自己承受。新荊默然不語。
“他”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換好衣服,穿了外套,帶了手機和身份證出門。臨行前甚至熟練地解鎖屏幕看了下時間。
新荊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用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鬼魂在内心再次開口道,我沒有用你的網絡賬号發表過什麼不當言論,最多就是看了看你以前寫的東西。
新荊有些站不穩了。然而他突然想起來另一件事。
……你出來之前有沒有跟我領導請假?
沒有。鬼魂道,上了高鐵之後,你這位領導打來了電話。
新荊的頭開始隐隐作痛。他現在甚至不想追問這通電話的具體内容了。在人身安全面前,工作的事隻能往後排。
“他”這會已經輕車熟路地走出了房間,離開了賓館。戶外陽光耀眼,這位鬼魂肆無忌憚地走在白天的南京城裡,身姿挺拔,氣度不凡。坐上出租車後,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看這年輕人,笑道:“您這是從國外讀書回來探親了?”
“算不上”。鬼魂道,“您客氣了。”
“那就是在這兒住過。”司機嘿然笑道,“怎麼樣,南京這幾年發展迅猛,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鬼魂笑了笑,緩緩點頭。
下車是在清溪路。新荊沒來過這,看身邊有若幹旅遊團的步行隊伍,一隊往東,說要去博物館,一隊往西,說要去國民政府舊址。鬼魂則支配着身體往北去了,走着走着,身邊就越來越僻靜;走着走着,面前就顯出了綠意蔥茏中的圍牆。
圍牆足有幾人高。鬼魂左右看了看,确定沒有人留意,然後倒退了幾步,小跑之後緊跟着縱身一躍,直接從牆頭翻了進去。
新荊瞠目結舌。現在他知道為什麼自己每次蘇醒後渾身上下像是撕裂了一樣。
……胡鬧!!他不禁在内心咆哮:你就是這麼使用我身體的?!
“他”充耳不聞,落地動作很輕,起身後再次左右看了看。此處是考察多次的地方,算是比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