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兩個原因吧。”柏婪到他對面坐下,眼神認真,“一方面,我覺得沒人會拿别人強上自己這種事造謠吧,就算有,你也不會是這種人。”
鶴厲不置可否:“嗯?我不會嗎?”
柏婪早已看透鶴厲美麗皮囊下日天日地的靈魂,心中腹诽:你要是造,肯定也是造的你強上别人好吧。
柏婪不理他,繼續道,“另一方面,你不會浪費時間,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鶴厲終于認真了些,微微偏頭,似乎有些疑惑:“能害得你走投無路,沒有意義嗎?”
柏婪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他,認真分析:“我們也是一起進過兩個廣告的人了,我大概,明白了你為什麼對我的态度總是在變化。”
鶴厲聽起來對這個話題十分感興趣,抿了口水,挑眉示意柏婪接着說。
“你裝出一副熱情的樣子時,代表你對我有所圖,而相對冷淡的時候,代表我身上沒有你感興趣的事情,或者有,但你圖謀不到。”
柏婪一邊說,一邊悄悄觀察鶴厲的表情。但那人隻是小口喝着水,眼角帶着高深莫測的笑意。
柏婪接着道:“我表明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所以我對你來說沒有了價值,你也自然冷淡了下來,不會再在我這裡浪費時間,就算我之後先你一步完成了進度,你因為我不信任你,背着你搞小動作生氣,最多也隻是給我一個辭職通知,不會那麼大費周章地聯系其他人封殺我。”
鶴厲:“你覺得我給你辭職通知,是因為生氣?”
柏婪愣了:“不然呢?”
鶴厲淡笑着說:“我以為你會想要。”
柏婪忽然明白了什麼,面上卻還是淡定問道:“什麼意思?”
鶴厲沒回答,而是問了個毫不相幹的問題:“你知道平安賭場的老闆嗎?”
柏婪下意識點頭:“金止戈,華夏北區銷量排行榜第一……我聽習禮提過。”
鶴厲手指摩挲杯子,緩緩道:“剛開始進廣告的時候,我很需要銷量,所以和他賭了一場。”
“賭赢了?”
“賭輸了。”
柏婪:“……”
“所以按照約定,我成為了他的下屬。從小紅帽回來的第二天,他讓我替他帶個人完成廣告,等晚上回來之後,我又趕來給你送辭職通知書,一直沒看手機。”
柏婪一點就通:“所以他故意支走你,然後借你的名字發布那些謠言……他為什麼這麼做?”
“他知道我隐瞞他跳槽,也知道我連續兩次和你進了同一個廣告。”
“他喜歡你?”
鶴厲露出個嫌棄的表情:“他那種人怎麼可能有這東西,他隻是控制欲很強,想讓我變得和祁水一樣聽話罷了。他以為我喜歡你,所以你的事情,是他給我的警告。”
祁水也是金止戈的手下,怪不得能用鶴厲的賬号發布公告。這麼說就通了,柏婪當時還在想,鶴厲再怎麼強大畢竟也隻是個來了三個月的新人,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勢力,讓數家公司的董事聯合為他發聲。
但如果換成金止戈這種級别的大佬,就很合理了。
“那他為什麼又撤回那些公告了?”
鶴厲漫不經心道:“他隻是想警告我,又不是想和我撕破臉,我答應了他一件事,他就收回了。”
柏婪想問是什麼事,但自覺過界,于是沒有問出口。
他有另一件要确認的事:“所以,你為什麼給我辭職通知書?”
鶴厲聞言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以為你不太喜歡現在這個公司,想跳槽呢。”
柏婪故作疑惑地反問道:“為什麼這麼想?”
鶴厲一隻手托着臉,淡淡道:“我以為你會更想去别的公司,比如重光,比如黑鲨,比如……明日?”
柏婪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十分震驚——
鶴厲居然還是沒有相信自己不是柏廉,辭職通知書是一個陷阱,他知道柏廉如果複活,一定會找機會去明日複仇,所以故意讓自己以為他是生氣才将自己辭退,如果沒有那些謠言,自己恐怕已經順水推舟地入職明日了。
想到這裡,柏婪忽然有些感謝金止戈,如果不是他,自己大概已經暴露身份了。
柏婪擡起頭,發覺鶴厲正一動不動地注視着自己,似乎不想放過他臉上一點細微的變化。
柏婪見狀立刻做出了反應,狗腿道:“怎麼會?我生是藍河人,死是藍河鬼,為藍河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啊。”
【藍河】是柏婪現在公司的名字。
鶴厲撲哧一聲笑了,起身走到柏婪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俯身在他耳旁輕語道:“你提醒我了,記住你的宣言,等我把公司名改成【鶴厲】之後,記得再喊給我聽一遍哦。”
說完,他滿意地看着柏婪耳尖逐漸染上薄紅,轉身揚長而去了。
鶴厲走後,柏婪下意識摸了下口袋,發覺裡面空空如也。
原本裝着的辭職通知書,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摸走了。
柏婪盯着鶴厲用過的水杯,發覺自己再次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被迫要在不承認自己是柏廉和跳槽到【明日】之間抉擇。
他坐在原地思索片刻,沒想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起身恨恨地将水杯扔進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