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莉亞率先開口,但話說得十分艱澀:“我要……媽媽。”
男孩抖得青筋畢露,像是在極力忍受着什麼。
柏婪對那種狀态很熟悉,他意識到,男孩似乎正在抵抗【命運】。
但最終,他還是失敗了,他沖着女人斷斷續續地說:“我……也要……媽……媽。”
女人聞言滿意地将鐵箱蓋子打開,衆人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無不微微偏頭,試圖不去看眼前的景象。
柏婪卻一動不動地盯着男孩,似乎在沉思。
他眼睜睜看着男孩将頭伸進箱子裡,翻找蘋果,又聽見女人故作溫柔的聲音:“往裡點翻,好蘋果都在裡面呢。”
男孩發着抖,頭卻不受控制地越探越深,直到全部進入箱子。
這一刻,女人像是等待多時了一般,猛地用力将鐵箱合上!
伴随瑪莉亞的一聲尖叫,男孩的頭被活活砍了下來,鮮血濺了一桌子,有幾滴還落在了肉湯裡。
女人卻像是心情愉悅,一手抓着男孩的頭,一手拎着男孩的身體,向着廚房走去了。
等女人将新的肉湯端上桌子後,桌子上舊的食物和箱子都不見了,連血液都在瞬間蒸發,三個人圍坐在桌邊喝着肉湯,除了小男孩變成了女人外,景象竟同剛剛别無二緻。
這時,另一聲凄厲的尖叫突兀地響起。
“姐姐!——”
江安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腹部湧出的鮮血,纖塵不染的白色裙擺迅速染上紅色。
身後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抱歉,我需要這個枕頭,隻能送你去跟童桦道個歉了。”
江安瞪大了眼,極少有人的動作能比她還快,直到倒在地上,腹部和口中都在源源不斷吐出鮮血,她也不明白柏婪一個新人,為什麼能做到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她。
江甯哭着将她摟在懷裡,慌張地一遍遍喊着姐姐。
柏婪沒有絲毫動容,他拔出樹枝,甩了甩上面的血液,在衆人驚訝的目光裡,面無表情地拿走江安手中的白色枕頭。
不是隻有江安一個人會藏東西。
無論是上一次設計殺人,還是這一次直接動手,柏婪心裡其實都沒什麼波瀾。
他看着悲恸萬分的江甯,淡淡地想,或許是因為他上輩子并不缺少殺人的經驗,又或許是他已經失去了曾經那顆憐憫一切的心髒。
江安臨死之時,那雙眼睛裡倒是沒什麼怨毒,反而充斥着早有預料的平靜。她伸出手,用最後的力氣揉了下江甯的頭,留下一句“好好活着”,便徹底沒了生氣。
江甯抱着江安,赤紅着眼眶,死死盯着柏婪。
柏婪不以為意,看了眼天邊的進度,竟然平和地詢問江甯:“你姐姐是用了能隐藏進度的道具嗎?”
江安死去的瞬間,進度從百分之五十躍升到了百分之七十。
她應該是在死亡考驗裡就找到了商品,随後用了什麼方法隐藏了進度,讓衆人沒能發現商品被找到。
江甯自然不會回答,沉聲道:“我會殺了你。”
柏婪:“可以,如果你能做到的話。”
“為什麼……”
“你不會是要問我為什麼殺你姐姐吧?”柏婪打斷了她的話,“你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不管你參與了與否,你姐姐做過的事情,你總不會全然不知吧?”
江甯沉默了,雖然看起來是她總擋在姐姐面前,但其實一直以來,她都活在姐姐的羽翼下,即使她知道這羽翼是灰色的,卻也沒有任何指責姐姐的資格。
柏婪拿着枕頭向餐桌三人走去,邊走邊補充了一句:“不過,我殺她主要還是想要這個枕頭罷了。”
柏婪說完,将枕頭向瑪莉亞遞了過去。
瑪莉亞撅起嘴,柏婪直白地說:“如果我沒猜錯,一會兒你哥哥就會變成那隻怪鳥,然後叼來磨盤砸死你媽媽吧。”
《杜松樹》原著中,為了報複殺死自己的母親,男孩化成小鳥,叼來了磨盤,砸死了母親。
柏婪接着說:“然後你媽媽複活,再殺了你哥哥,你們一家人就這樣在【命運】的輪轉裡循環往複,永遠湊不夠四個人,我說得沒錯吧?”
瑪莉亞撅着的小嘴漸漸收起,呆愣地眨了眨眼。
“你們都想死,都想擺脫這個【命運】,可沒有人能真正反抗。”柏婪的聲音理智而冰冷:“那為什麼不收下這個枕頭呢,說不定,在夢裡你就能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了。”
瑪莉亞瞪着大大的眼睛,一副動心的樣子,嘴上卻還是說着:“不要。”
“啧,好好唠嗑不聽是吧。”柏婪不耐煩了,幹脆道:“趕緊給我收了,不然我一會兒進黃昏國度殺了你。”
瑪莉亞聽見這話張大了嘴,一瞬間像個出了戲的演員:“啊?”
柏婪趁她驚愕,将枕頭直接塞進她手裡。
瑪莉亞拿着枕頭,下意識就說出了廣告詞——
【一睡不醒記憶枕,給你嬰兒般的安眠……?】
瑪莉亞看起來确實被吓到了,連說廣告詞的時候都忍不住語尾上揚,流露出難以置信來。
衆人也不懂這是什麼操作,鶴厲更是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
柏佰也面露疑惑:“柏婪這是……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