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婪沖他眨眨眼,鶴厲無奈道:“這裡一共就兩間客房了,我總不能和宋茶茶住吧?”
柏婪一愣,随後陷入了糾結。
相處這麼久,鶴厲已經十分了解柏婪的性格,于是以退為進道:“你睡房間吧,我拿床被子去沙發。”
果不其然,柏婪露出了心軟的神情:“你比我高點,睡沙發伸不開腿,還是我去吧。”
鶴厲攔住了柏婪,語氣溫柔:“我哪舍得讓你去睡沙發,要麼我去,要麼一起,你選。”
柏婪被鶴厲最近的懷柔攻擊忽悠得一愣一愣,想了想還是說:“那一起吧。”
客房的床不算大,兩人并排躺着,胳膊難免碰到。
鶴厲似乎也有些疲憊,呼吸很快變得均勻。然而剛剛十分倦怠的柏婪卻忽然睡不着了。
他趁着月光注視枕邊人的側臉,瓷白的皮膚在月光下愈發通透,他試圖思考推動鶴厲種種舉動的緣由,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看不透那個人。
他盯着鶴厲的臉發愣,鶴厲卻忽然側過身,柏婪于是連忙閉上眼裝作睡着的模樣,卻感覺到腰間一熱。
鶴厲胳膊很長,伸手将他整個人環抱進懷裡,溫柔中帶着點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睡不着?”
鶴厲的聲音像透過留聲機傳出的大提琴,低沉、穩重、磁性。
柏婪就像傳說裡被塞壬歌聲蠱惑的青年,不僅沒有掙紮,反倒呆呆地點了下頭。
鶴厲見他乖巧,得寸進尺地将他摟得更緊,右手撫上他的肩頸,力度适中地按揉着。
柏婪舒服得眯起了眼,身體也在一下下的揉捏中逐漸變得放松。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意識逐漸下沉,徹底失去與外界聯系的前一秒,他感覺到鶴厲輕輕蹭了蹭他的頭發,低聲道了句“晚安”。
第二天清晨,柏婪睜眼便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己都快要習慣從鶴厲懷裡醒過來了。
鶴厲被他的氣息弄得脖子發癢,也緩緩醒來。
有的人睡醒之後頭發有種淩亂蓬松的美感,雙頰泛紅,眼帶春意,依舊美麗,鶴厲就是如此。
因為前一天晚上吃多了鹽分而眼睛浮腫的柏婪,面對女娲的炫技之作,狠狠地酸了。
然而鶴厲沖他一笑,那點酸意又灰溜溜地逃走,換成了看見美好事物的愉悅。
柏婪心裡警鐘敲響,總覺得再看下去便要出事,于是連忙沖去衛生間洗漱。
等他收拾完畢打算出門吃早飯時,正好碰見陳绯紅從房間裡出來。
她打了個哈欠,邊揉着發紅的眼睛邊沖柏婪說:“昨晚誰送的我,怎麼把我送習禮房間了?”
柏婪一愣,“那不是你的房間?”
陳绯紅理所當然地說:“習禮的啊,他不抱着那大寶貝熊都睡不着,我得趕緊回房間,要是他知道我沒洗澡碰了他的床和熊,能給我活剝了。”
柏婪腦海裡瞬間浮現習禮摟着大白熊,睡在那張奶油色床鋪的景象,他似乎聽見自己心中,習禮高冷理性精英的形象粉碎的聲音,一時竟忘了攔着陳绯紅。
走廊盡頭的屋子傳來陳绯紅的聲音:“習禮?你咋在我床上?”
柏婪回過神來,快走幾步進了房間,發現習禮和陳绯紅正面面相觑。
他有些不知道怎麼解釋,所幸習禮很快反應過來,貼心地說:“可能是昨天大家都喝糊塗了,走錯了吧。”
習禮戴上眼鏡,從陳绯紅的床上下來,他睡覺很安靜,床單都沒什麼褶皺。陳绯紅于是心大地直接撲倒在床上,眼一翻又睡了過去。
柏婪跟着習禮走出房間,莫名有些不安。即将踏進那間溫馨的房間時,前方的習禮淡定地開口:“覺得奇怪嗎?”
柏婪看着他充滿少女心的房間,實誠地說:“和你的人設确實不太符合。”
習禮笑了,鏡片裡的眼睛卻沒有多少笑意,他忽然開口,竟是意料之外的剖白:“之前和你說我喜歡男人,其實不止那樣,實際上,我幾乎喜歡女生會喜歡的所有東西。”
柏婪有些驚訝,倒不是因為覺得男生喜歡碎花蕾絲有什麼奇怪的,隻是習禮一直以來都給他一種冷靜理性的高智感,突然發覺他其實充滿少女心,難免有反差。
聞言,柏婪用開玩笑的語氣說:“我之前還以為你喜歡陳绯紅,是我猜錯了。”
習禮輕笑了下:“我的确隻對男人有欲望。”
柏婪點點頭,剛想為自己亂點鴛鴦道歉,又聽見習禮輕聲說:“但我沒說,我不喜歡绯紅。”
柏婪聞言眨了眨眼,面露不解。
習禮平靜地解釋:“她和我很像,但比我勇敢,又因為心大,所以能平常地對待我的一切奇怪之處。”
像是想起什麼,習禮笑得很溫柔,冰冷無機質的鏡片都顯得柔和了許多:“見她第一面,我就知道我們十分适合彼此,果然,我們互相陪伴了很久。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性别在我這裡變得已經不再重要,我想要的其實隻有她這個人而已。”
說到這裡,習禮再次露出了那種充滿苦味的笑,似乎還夾雜着某些無法宣之于口的隐情。
柏婪手腳動了動,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隻好說:“可你們的确氣場很合,不然我也不會一直覺得你們是一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