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厲不說話,神神秘秘地将車停在山腳,帶着柏婪向上爬去。
柏婪不解地跟着他:“你不是說,沒人能翻越這裡嗎?”
“是啊。”鶴厲走得很快,走到崎岖處不忘回頭拉柏婪一把,動作十分熟練。“我沒想帶你翻過這裡,我們什麼裝備都沒有,不迷路就不錯了。”
柏婪被他帶着在喬木之間穿梭,綠蔭如蓋,最終,他們撥開層層疊疊的灌木叢,來到了一處廣闊的平台。
柏婪也似乎明白鶴厲來這裡的原因了。
他們來時開過的寬敞大路變得像面條一樣細窄,目光極遠處是一片燈火輝映的區域,正是他們居住的地方。
四周靜得隻有微風劃過樹葉的“沙沙”聲,頭頂是璀璨星河,腳下是翠綠山脈。
無限廣告公司坐落在很遠的地方,像是在天空的另一邊,讓他有種逃離了廣告束縛的錯覺。
鶴厲輕快的聲音響起:“怎麼樣,我累的時候經常來這裡,能得到某種還有希望的錯覺。”
柏婪:“你還有累的時候?”
鶴厲笑了:“當然,被金止戈指使着連續進五六次廣告不能停的時候,和那些觊觎這副皮囊的人虛與委蛇的時候,還有……找不到你的時候,我都覺得日子很難過。”
柏婪的心髒輕輕抽了一下,他轉頭看着鶴厲,那人的表情在夜色下有些模糊,但還是有種百看不厭的驚豔。
鶴厲也轉頭看他,眼裡似乎彙聚着萬般柔情:“我其實知道他們在背地裡都怎麼說我,無非是什麼風流濫情,又髒又亂什麼的,更下流腌臜的詞我也聽過,我都不在乎,所以從來沒解釋過,可我怕你誤會。”
柏婪覺得自己有些不會呼吸了。
“我真的從沒碰過别人,和那些與你相似的人約會,隻是為了觀察他們的性格,你要相信我。”
柏婪第一次覺得說話如此困難:“我……沒這麼想過你。”
鶴厲樂了,“胡說,你看我的眼神裡明明寫着覺得我是個渣男。”
“真……真沒有……”
“嗯,我知道你沒有,你一直都這樣。”鶴厲像是又想到什麼,說:“我其實不喜歡喝酒,去平安賭場隻是因為在那裡,我會變得很放松。因為我知道你絕對不會去那種地方,也就不用時刻緊繃神經,生怕錯過哪個和你相似的人。”
柏婪覺得自己仿佛被什麼力量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他盡量平靜地問:“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你真的不知道嗎?”鶴厲站在了柏婪面前,身後是遠方的燈火與閃爍的繁星。
耳畔忽然有微風拂過,鶴厲的聲音變得遙遠而空靈:“我喜歡你,不是調戲、不是玩弄、不是惡作劇,我在非常認真地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隻是希望你知道這件事。”
柏婪從未接受過這樣的喜歡,它跨越了生死,穿過人群和謊言,被另一個人毫無保留地送到了他的面前。
柏婪覺得自己一時有些混亂,又覺得鶴厲實在狡猾。
星空、山脈、寂靜,這樣的氛圍實在讓人太容易沉溺,他拼命保持理智,最後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你給我點時間想想。”
鶴厲乖巧點頭,用那雙泛着水光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他:“那可以抱一下嗎?”
鶴厲雖然禮貌性地問了,但還沒等柏婪說什麼,他便自顧上前,一把摟住了柏婪的腰。
他抱得很緊,幾乎想将柏婪整個人按揉進他的身體裡,像是在肆無忌憚地将滿腔感情傳遞給懷裡的人。
過了很久,渾身發麻的柏婪輕輕拍了拍他,兩人這才分開。
回程的路上是柏婪開車,等到了公司已經是淩晨,鶴厲道别離開。
柏婪洗了個澡倒頭就睡,卻睡得很不安穩,夢裡一會兒是鶴厲的臉,一會兒是那個寫滿名字的筆記本,甚至還出現了黑鲨裡的一個個人影。
那天晚上之後,鶴厲便沒有打擾他,似乎真的想讓他好好思考。
柏婪想了很久,一天比一天覺得,喜歡這種東西,比廣告裡的劇情還要難以破解,于是他毫不猶豫地采用了鴕鳥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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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真心告白完的鶴厲卻去了他“最讨厭”的平安賭場,給自己開了瓶昂貴的紅酒。
他靠在包間的欄杆處,祁水站在他旁邊,面色少有地難看:“王西安死了。”
鶴厲眉毛都沒皺一下,淡淡問:“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
鶴厲“嗯”了一聲,随後頗為無聊地喝起了酒。
祁水沒什麼精神,随口問:“你最近幹什麼呢,都沒人影。”
鶴厲聞言,像是想起什麼好笑的事情,嘴角帶了點弧度:“忙着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