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賭場三層
西裝革履的男人們翹着腿坐在沙發裡吞雲吐霧,手指不安分地摩挲着身旁纖細的腰肢,觥籌交錯間,眼神透過鮮紅的酒液默契地瞟向同一處,帶着興奮而玩味的笑意。
三層是一個巨大的宴會廳,金碧輝煌的琉璃頂燈亮得刺目。
祁水一進來就注意到了那個吸引着全場目光的存在,他閑庭信步地走到那人面前,語帶調笑:“鶴美人低調這麼久,魅力不減啊,金先生辦的宴會,怎麼所有人都往你這看?”
鶴厲沒理他,整個身子陷進純黑天鵝絨沙發裡,嘴裡叼着根快燃盡的細長香煙,百無聊賴地看着天花闆。長發淩亂,充斥着慵懶的美感。
坐在他旁邊的小男孩倒是有些驚訝地回了話:“祁先生沒看手機嗎?”
祁水一愣,他剛從廣告出來就趕來宴會,确實還沒時間看。
他好奇地點開手機,立刻就從APP首頁得到了答案。
一段充斥着水聲的暧昧聲音從聽筒口滑出——“……嘶……啊……慢點……鶴厲!”
看着手機裡轉載過十萬的視頻,祁水呆了兩秒,然後瞬間合上手機,一臉看了髒東西的嫌棄樣。
他皺眉看向鶴厲:“你什麼時候轉行當男優了,這小受也不是你口味啊?”
鶴厲輕笑了下,慢悠悠地開口:“那是柏婪。”
祁水聞言挑眉,也點上根煙:“行啊,這才過了幾天啊。但你這剛勾搭上就被人拍着也是夠倒黴的,還是之前那個人幹的?”
鶴厲語氣散漫,好像察覺不到四周豎起的無數隻耳朵:“可能吧。”
祁水坐下摟過鶴厲另一邊一直沒出聲的漂亮女孩,随口道:“上次你和那誰的接吻視頻不也是他,那可是金爺都找不出來的高端科技人才,連公司的監控系統都能黑進去,偏偏啥正經事不幹就想搞你豔照。”
小男孩性格活潑,打趣道:“誰讓鶴先生魅力太大呢。”
祁水“啧”了聲,又打開視頻忍着不适看了會兒,邊看嘴也不閑着:“不是我說,上次就是親嘴兒那個誰都被你追求者網暴了一個月,你怎麼還敢在有監控的地方幹事兒,不怕你剛到手的鴨子飛走?”
鶴厲不太在意地道:“一時沖動,忘了。”
祁水嗤笑一聲:“誰信你,壞東西。”
鶴厲嘴裡的煙燃盡,男孩伶俐地伸手将煙頭取下,蔥白如玉的手指順勢暗示性地碰了下鶴厲的唇。
鶴厲漫不經心地沖他笑笑,笑得男孩愣了神,他卻在站起來的瞬間收了笑,腳步一邁向外走去。
祁水問他幹什麼去,鶴厲頭也不回地答:“去哄哄我到手的小鴨子。”
身後傳來祁水的大笑聲,鶴厲仍舊一臉無趣,中途遇見熟人打招呼他也不理,衆人隻當他被傳播了視頻心情不好,沒有多在意。
鶴厲沒有直接下樓,而是拐彎上去洗了個澡,換下一身沾染了煙酒味道的西服,這才熟門熟路地朝柏婪家走過去。
他腳步輕快,帶着些許期待,一路上,他預想了很多柏婪的反應,平靜的、故作鎮定的、手足無措的,甚至是崩潰憤怒的。
每一種都讓他期待又愉悅。
所以當他被柏婪笑意盈盈地迎進門,面對一桌不算佳肴,但是明顯用心準備了很久的、親手制作的家常菜時,臉上難以抑制地流露出了迷茫。
以至于他都沒反應過來,自己這時候其實應該做出驚喜的表情的。
站在一旁的柏婪耳朵微紅,看着鶴厲有些奇怪的表情,本就不安的手指攥得更緊:“我……以前都是在商城買現成的湊合,第一次自己做,你嘗嘗?”
鶴厲忽然看向他,表情微妙:“從今早我們分開,你就一直在準備這個?”
柏婪呆呆地回答:“你說晚上會回來,我以為你是想和我一起吃飯。”
鶴厲眉頭微皺:“所以你一直沒看手機?”
柏婪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不解地點了點頭。
鶴厲沉默了,柏婪像是猛地反應過來,有點尴尬地說:“啊……你是吃過了嗎?你給我發消息了?”
他邊說邊要伸手去拿手機,手指卻被猛地攥住。
柏婪下意識縮了下手,鶴厲這才看見他手指上幾道被燙出的傷口。
鶴厲裝作沒看見,沖他溫柔一笑,動作卻強硬地将他拉到身邊。“我沒吃過,一起吃吧。”
柏婪依然擔心:“你要是已經吃了不用勉強,隻嘗兩口我也會很滿足的。”
鶴厲笑容更溫柔了,像是把春風繞進了唇齒裡:“真的沒有,快坐下吧。”
柏婪這才在他身旁坐下,鶴厲拿起筷子,挑了個看起來最正常的番茄炒蛋嘗了嘗,被甜得眉頭一皺。
他轉頭剛要說什麼,卻對上了柏婪的目光,亮晶晶的、帶着期待,像一隻搖着尾巴的大狗。
他忽然意識到,在他用那個視頻和别人調笑的時候,在别的男孩靠在懷裡為他點煙的時候,視頻的另一個主角卻一無所知地蜷在小小的廚房裡,笨拙又生疏地為他準備晚飯。
沒有人能不為這樣的眼神心軟,除了鶴厲。
他沒什麼表情地看向柏婪,說:“不會做飯的話,下次就别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