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厲被他拉進屋裡不反抗也不回應,隻是抱臂靠在門邊,神色淡淡地看着柏婪。
這樣淺淡的目光柏婪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隻因鶴厲望向他的眼神一直都充斥着濃烈而複雜的感情,極少有這樣無悲無喜的時刻。
柏婪向前一步,手抵在鶴厲後腰處的門上,兩人身高相仿,視線剛好碰撞在一起。
“你不信任我嗎?”柏婪問。
鶴厲不回答,隻是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看着柏婪,眼下金色的紋路離近了看變得有些透明,像是一道蜿蜒的淚痕。
柏婪心髒疼了一瞬,身體前傾,輕輕啄吻了那兩瓣緊抿的唇一下。
然後他退開,用一雙赤誠的眼讨好地看向鶴厲。
鶴厲在這樣的目光裡堅持了半晌,卻終在柏婪用額頭輕輕摩挲他肩頭時敗下陣來。
他長臂一伸摟住懷裡小狗般亂蹭的人,輕吻了一下那人的發頂,眼裡的縱容之深恐怕連他自己看到,都會覺得演得太過了。
“别讓我嫉妒了,哥哥,我好難過。”
“我錯了。”盡管柏婪什麼都沒做,他還是乖乖将錯誤攬了過來。“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
“我不信。”鶴厲聲音雖然柔和下來,态度卻依然别扭。“拉斐爾、阿斯蘭、王行陽、南岸南、吳可心、商林、宋茶茶……”
一個個人名從鶴厲嘴裡蹦出,流利得像是在心裡默默詛咒過千百遍般,有些人的名字柏婪自己都快要忘了,沒想到鶴厲看起來目空一切,竟暗暗将這些人都記住了。
“想要接近你的人太多,我總控制不住想把他們都殺了。”鶴厲看起來竟真的因此有些苦惱。“可是我隻是殺了個王行陽,你就要對我生氣。”
“所以我忍住了,隻殺了一個。”鶴厲說着如此恐怖的話,語氣裡竟然還帶着點小驕傲。
柏婪無語凝噎,又聽鶴厲帶着點委屈道:“可我快要忍不住了,你幫幫我,别再讓别人接近你了,好不好?”
柏婪簡直吃軟不吃硬的楷模,盡管鶴厲要求十分不合理,光是宋茶茶他就不能保證,但面對态度難得如此柔軟的鶴厲,他還是盡力答應了下來:“我盡量吧,非必要情況下,隻和你一起。”
鶴厲對這模棱兩可的回答顯然不滿,但估計也意識到不可能要求再多了,輕哼一聲勉強答應。
兩人說開,剛要溫存一番,卻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打開門,宋茶茶急切的臉出現:“柏哥,小蛇他們帶來了新消息,說是明日餘黨拉攏到了黑鲨,想要你的命!”
柏婪還沒反應過來,身後的鶴厲率先開口:“黑鲨?”
宋茶茶顯然也不了解,隻是道:“說是柏哥曾經殺了他們的董事長,所以要來複仇。”
鶴厲難得流露意外:“真的?”
在他心中,柏婪是個無可救藥的老好人,如果要殺人,絕對有某個必須要動手的理由。
可記憶裡黑鲨與柏婪一直毫無關系,反倒是黑鲨的董事長曾經對他……
思及此,鶴厲猛地反應過來:“你去過黑鲨了?”
柏婪沒想瞞他,順勢點了頭。
黑鲨的董事長是個瘋子,鶴厲不記得那個人的名字,卻記得那個人似乎對他有種扭曲的偏執,帶得整個公司都精神不正常。
但無限公司裡對他懷有偏執的人太多,鶴厲從未在意過那群在他眼中和蛆蟲無二的人,卻沒想到他們竟敢在背後接觸柏婪。
一瞬間,無可抑制的怒火自心頭湧起,剛剛的柔情全然褪去,鶴厲冷笑一聲,眼神陰冷:“無所謂,反正我早就想殺死了,所有想要接近柏婪的人。”
明明鶴厲說的是即将到來的黑鲨和明日餘黨,宋茶茶卻不知為何脖頸一涼。
超準的直覺指引宋茶茶不斷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将兩人引到林小蛇面前後就自動後退到一旁,縮成一個鹌鹑。
林小蛇:“我是在無生海聽到的消息,有傭兵在讨論你們時說到的,他們似乎還想和無生海交易,但被無海拒絕了。”
無海是金止戈的弟弟,大概是受了金止戈的授意。
林蜥也分析道:“你們雖然是我見過最強的人,但這裡不是廣告,如果他們人數夠多,每個人配一把槍,恐怕要比鬼怪更加可怖。”
習禮不知何時也到了,加入了讨論:“如果不直面沖突,躲起來呢?或者尋求金止戈的幫助?”
“沒必要。”鶴厲不耐道:“一群烏合之衆,直接殺了得了。”
陳绯紅也主戰:“總不能一輩子躲吧,而且我們人多,也太容易被發現了。”
習禮皺眉:“可就像林蜥說的那樣,如果他們配備了武器,我們該怎麼辦?上次能無痛血洗明日,難道是因為你們能以一敵百嗎?難道不是因為我們做了精密的計劃和充分的準備,打了對手一個措手不及嗎?”
陳绯紅不敢再反駁,鶴厲卻冷冷盯着習禮,顯然不同意迂回的方式。
眼看局面陷入僵持,柏婪無奈上前主持:“好了好了,人家都說了,是來要我的命的,你們讨論這麼激烈幹什麼,我看你們都别管了,我自己會解決……”
“不行!”幾道聲音同時響起,沒有絲毫猶豫。